清灵的琴音传出屋子,传得很远。
路子明斜身倚靠在窗边,两手在裤兜里,笑望着这边。
试音过后,阮熠开始弹奏。
“《梦中的婚礼》……”路子明低声喃喃。只见他面容平静,瞳仁显得愈发深了,目光落在琴上,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移动变换,人是动的,却像一幅静态的画。
阮熠怕是很久不练了,最初有些生疏,忘记的地方稍稍停顿一下。不过弹到后来,愈发熟练,得心应手,目光不再只盯着琴键。
他抬头,似是朝窗边看了一眼,蜻蜓点水般划过,又瞥去了其他地方。
路子明挑眉,微微的,又落下。
他眼神飘远,飘去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家里客厅的位置,也摆放着一张琴——不过是电子琴。家境不算宽裕,父母只好买了电子琴,按照母亲的说法,子明还是遗传了她的艺术细胞的,所以该去学琴。
只是学了一个暑假,寥寥几节课,便没有后话了。
而那电子琴,也早就闲置了。
阮熠放下手,静候余音绝,看向路子明。
“不好意思,就会这一首。”他抱歉地说道,其余曲子必须对照琴谱才能完整弹下来。
路子明从思绪中脱离,笑了,鼓掌:“钢琴师,教教我呗。”
阮熠低头沉思,路子明本是开玩笑,没想到他会认真考虑,因此也不好打扰,侥幸地等待对方的回答。
“来吧。”阮熠让他坐过来,“你心情不好时,可以听会儿音乐,能忘掉一些事。”
路子明坐了过来,双手放到琴键上。
阮熠看他的姿势,问:“以前学过?”
路子明点头。
“这首?”
“嗯,这首。”
没有琴谱,只好翻出手机百度到《梦中的婚礼》琴谱,放在架子上,这才一点一滴学起。说学,也不是学,勉强弹奏罢了。
路子明三心二意,要不是还有点基础在,不知道要弹成什么鬼样子。
阮熠平时不大说话,在班里更是沉默的冰山,可偏偏,那天下午,琴房的那段光景,他心情似乎不错,话是平时几倍。
路子明半是吃惊,半是好奇,好像面对一个隔着多重轻纱的人,如今一层层掀开纱布,露出后面清晰的人形来。
有些东西值得探究,因为过程充满乐趣,越是探究越是惊喜。
日影西斜,快要日落的时候,距离放学已经过去40分钟了。
一节课的时长。
一脚踹门声打破了忙乱无章的琴音。
路子明回过头来,发现江上铁青着脸站在门口,被踹后的门咣当咣当撞在后墙上,弹起的灰尘把江上呛得不行。
他挥挥手,闯进来。
“江上?”
“路子明,我让你去找我为什么不去?”江上脸色差得很,目光向后瞥去,看到阮熠,心中更加纳闷。
“你怎么还没回家?什么事?”
“什么事!”江上一把拽起他的衣领,满腔怒火好像火山快要喷发,“路子明你还是不是人!你还有脸当哥哥?是不是除了你自己别人的事都和你无关?就算是自己亲妹妹也不例外是吧?!”
路子明挣脱开:“好好说话,子晴怎么了?”
“现在知道关心了?”江上冷笑,“刚刚不是还在这闲情逸致吗?还弹琴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这个呢……厉害了。”
“你他妈别废话,江上!”路子明急了。
阮熠合下钢琴,站起来。
他们听到校园的吵闹声,猜出是江上刚下了课,他的班主任常常补课,延迟放学一小时,不是做卷就是开教导大会。
今天看来,又是推迟了。
江上是一下课就跑上来的,急着找自己。
路子明知道自己理亏,中午他因某些事……忘了向江上回话,也不怪他现在心急。
可一听关于子晴,他的心又立刻悬在胸口,一口气上不来。
江上回头看向门口,说:“进来吧。”
此话一出,路子明和阮熠都朝门口看去……外面还有人?
一个小男生移了出来,低着头,双手捏着一角,看了眼路子明又低下头去。
他长得瘦瘦小小,论个头,实在不像初中生。
路子明皱眉,记忆一下子涌来。
是中午跟踪他的那个男生!
果然是来找他的……
“你是谁?”路子明莫名来气,向前一步,“中午是你跟我的?子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骄狂
城中一所新式小区,环境优美,大门外有座兽形喷泉,水池的四周摆满了应季的鲜花,这在平庸的小城已经足够奢华。
徐子晴包扎着伤腿,被接回了家。
办完出院手续后,徐芳疲累不堪,才住院没几天,就来回这么折腾,一人穿梭在医院和家之间,身心俱疲。
卧室门紧闭,徐子晴躺在床上,把被子从头盖到脚。门外,是父母刻意压低但还是顺着门缝窜进来的争吵碎语……
“我都说了,那学校是最好的!子晴他们兄妹俩现在能去万松中学,我在中间费了多大力?徐芳,你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现在问题不是万松好不好,是孩子的情况……你看她……我想让晴晴多休养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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