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子都拿倒了。
要是再猜不出来,于笙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再去配眼镜那家店,给自己也再配上一副。
“你就当不知道。”靳林琨揽着他肩膀,凑在耳朵边上说悄悄话,“他们可有成就感了,觉得他们成功瞒你到了现在,一定要给你个大惊喜。”
于笙牵起嘴角:“本来也惊喜。”
家里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忽然塞了这么多人,好像把每一寸角落都填得满满当当。
靳林琨往外看了看,确认了那几个人还在兴致勃勃出谋划策,压低声音给他提醒:“小心一点,不光是好像。”
这几个人是真把家里的每一寸角落都填得满满当当。
靳林琨配合他们把于笙调虎离山带出去,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些人藏得到处都是吓人一跳的纸炮拉花,会蹦高的弹簧蛇,一碰就会跳出来边唱歌边闪光的南瓜头。
孔嘉禾还没藏好,听见门响手忙脚乱地把厚厚一摞影印重点往衣柜里塞,粗略估计,一开门就能洒下来至少一半。
于笙揉揉额头:“……你都告密完了,惊喜还在哪儿?”
“我不告密的话,我们家小朋友可以不揍我吗?不能。”
靳林琨已经找到了诀窍,非常自信:“但是我告密的话,小朋友可以亲亲我。”
于笙:“……”
在学霸们看不到的厨房角落,他们笙哥红着耳朵尖,把跟进去帮忙打下手的琨神扯到那一盆葱葱郁郁的蒜苗边上,没好气地在脑门上亲了一口。
短暂的假期一晃而过。
在确认了所有布置都差不多妥当后,一群学霸就又恢复了正常的学习进度,在两位学神的氛围下凑在一块儿,刷完了孔嘉禾带过来的所有习题。
六号的晚上,七班的所有同学忽然收到了老贺的短信。
每个学校的成人礼都不大一样,三中一般习惯统一通知,但什么时候办,以什么形式办,都由各班级自己决定。
学校给他们批了经费,哪怕出去远足都足够。大部分班级都已经举行完了,就他们班直到现在还没什么动静,他们班班长还以为老贺忘了,以各种方式暗示了好几次。
段磊妈妈正在做菜,听见儿子开门,拎着炒勺追出来:“又去打游戏?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我们笙哥天天晚上给我们讲题!”
段磊晃晃手电筒,披着衣服往门外钻:“我们老师让我们找个看得见星星的地方,我得出去找找……”
老贺的思路向来和别人不太一样。
别的班的成人礼要么是去什么广场,要么是什么纪念馆,有懒得折腾的就在班里开个班会,宣个誓表个决心,经费全拿来买练习册。
只有七班是在假期的大半夜,要求所有人开着视频,找个能看得着星星的地方聊天。
“我们在同一片星空下,这也是一种另类的相聚。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会分开各奔前程,但只要你们抬头,看到同一片星星,就会知道其实谁都没有走远……”
老贺坐在阳台,抿了口茶:“行了行了小崽子们别刷了,看见了。视频流量花了多少,明天班费报销。”
七班班群立刻友好和谐地清净下来。
“有同学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在今天——原因很简单,因为今天既能让你们接受心灵的洗礼,又能顺便提醒你们一句作业做完了没有。”
老贺笑眯眯端起茶杯,在一片哀嚎里继续往下说:“而且我夜观星象,发现明天是个好日子……”
老贺经常用“明天是个好日子”的理由来布置随堂考试,七班人瞬间警惕,屏息等了半晌,视频里的小老头却只是又抿了口茶,轻轻笑了笑:“老师祝你们成年快乐。”
“可能现在还早,你们还不能意识到成年意味着什么。”
老贺语气认真起来,不急不缓:“成年了,意味着你们已经可以开始去追逐梦想,去实现期待,开始为自己负责。”
“从现在起,你们已经和你们自己和解,接受你们人生里所有的开心和不快,坦途或坎坷。”
“你们已经有了完整的人格和自我意识,有权利自己去选择原谅或者不原谅,铭记或者不铭记。有权利把伤痕变成砥砺前行的痕迹碑刻,也有权利抹平它,让它彻底封存。”
“从现在起,人生是你们自己的。”
“你们有权利努力,有权利偏执,有权利追梦,有权利跟现实撞得头破血流。”
“但也要记住,从现在起,只有你们自己才能为你们的人生负责。”
没一个人挂断视频,视频却忽然静悄悄的,只有隐约的呼吸声。
老贺顿了一会儿,又忽然补了一句:“虽然从现在开始,你们理论上已经不算是早恋了。但毕竟还是高中阶段,要小心一些,被抓到了记得要说是家教……”
七班同学:“……”
体委忍不住出声:“老贺,刚才的气氛非常好,您再多说一句我们就要哭了。”
“没事,没事。”老贺笑呵呵摆手,“反正你也没有对象,就跟着大家差不多听听就行。”
体委:“……”
生活委员悄悄举手:“报告,体委现在哭了。”
一群人毫无同情心地笑成一片,老贺也跟着笑起来,仔细看了看每个视频的屏幕,轻轻摆了摆手:“好了,孩子们。我想跟你们说的话不多,也不希望能跟谁明年再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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