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摇了摇头,轻声道:“如果不是你,可能向南现在还在派出所里关押着,更何况现在说这些话已经没有了意义,向南的病是好几个因素共同诱发而出的。”
纪明深深叹了口气:“唉,总之是苦了向南。”
周景想起向南无助的躺在病chuáng上的模样,心里似针扎一般陡然发疼。
他忍不住望向医院的地方,望向向南所在病房的楼层,耳边突然响起向南呼唤着他的声音,他回过神来,跟纪明匆匆挂断电话,加快脚步从原路走了回去。
等他额头满是薄汗的走到病房跟前,看到的正是病房里一片混乱的场景。
因为向南的不配合,医生护士们乱做一团,也没人敢真正拔这位传说中xing格隐qíng不定的总裁逆鳞。
经过一夜的抢救,现在的向南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拥有了反抗的能力。
所以只要他不愿意,谁都无法qiáng迫他扎上吊瓶。医院方还觉得奇怪,明明根据记录失忆后的殷向北xing格应该变得很是温顺,可现在看来这哪里是温顺,说是躁狂才有人信。
医生护士们想尽各种办法都一筹莫展。
就在这时,突然有护士眼尖的看到周景站在病房门口的身影,立刻就跑来求助周景,果然如该护士所料,只要这位周先生一出现在向南的面前,向南就会乖的跟天使一样。、向南看着周景,伸出手,试图去抓周景的手,仿佛只有把周老师抓在手里,他才能真正放心。
周景没有逃避,更不愿意考虑其他人会怎么怎样看待自己,他旁若无人的任由向南抓住自己的手,然后又用另一只手温柔的抚过向南杂乱的刘海。
“乖,要听医生的话才能快快的好起来。”
周景的声音就好像是最有效的安定剂,让向南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又恢复了从前小天使的xing格。
他还是不能说话,可眼神里的委屈却很明显。
周景却知道,向南是在问他刚刚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在病房陪着他?
自从生了这个病,向南就变得比从前还要黏他一百倍,睁开眼看不到他就会生气,所以周景只好哄着他。
“我去跟医生们商量怎么治疗你了。”周景勾起一抹笑意,语气淡淡的道:“医生说你必须要做手术,把脑袋里的血块儿拿出来,然后才能恢复健康。”
听说脑袋要被打开,向南眨了眨眼,手指不安的动弹着,似是有些害怕。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的另一只手上已经被训练有素的护士们挂上了输液,围在病房里的一gān人等逐渐退去。
周景安慰着向南:“不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等手术结束后,我带你去游乐园玩儿,你还没来过n市,这里比县城繁华多了,有很高很高的大楼,还有像多的像星星一样的玩具店。”
“等你好了,我们一家一家的去。”
向南想象着那副美好的画面,哪里还顾得上害怕,立刻就嘴角一弯,甜甜的笑了。
周景看着他灿烂的笑脸,也跟着嘴角上扬了几度。
第39章
在向南手术前的这两天里,周景几乎是寸步不离。
对于他的存在,无论是闻信亦或者是殷六合派来的保镖都没发表什么异议。
周宜推门而入的时候,周景刚刚给向南用消毒过的毛巾擦拭完身体,向南藏在被子里的身体不着一物,望着周景的眼神眷恋而又黏腻。
那绝不是普通朋友该有的眼神,而周景现在所做的一切,也似乎超越了朋友这两个字的范畴。
拿周宜来说,他跟殷向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两人之间的友谊不可谓不深厚。
可是周宜会为了殷向北不远千里跑到那个小县城去找人,可以为了帮助他一掷千金,但在现在这种明明有护士可以代劳的qíng况下为殷向北擦身,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qíng。
周宜在心里将两人的关系猜测了个七七八八,但当事人没有承认,他也不敢确信。
他这次来,其实不是为了殷向北,而是专为周景。
但周景显然不怎么欢迎他,甚至在他到来后,只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便转身看向窗外。
周宜忍不住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周景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按理来说两人的关系应该比殷向北更亲密一些,但是碍于上一辈的恩怨,别说兄弟,就连普通朋友的程度都无法达到。
他走到周景身边,轻声道:“小景,我是专门来看你的。”
“不要叫我叫的那么亲密。”周景冷淡的像是在跟空气对话一般。
周宜苦笑了一声,母亲从前做过的那些事qíng他最近都已经了解,自然明白周景埋怨自己并非毫无原因,可他作为兄长,不能因为困难所以直接放弃周景jiāo好的可能xing。
但他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急,只能一步一步的慢慢进行。
“我昨天回家后去见了母亲,让她答应以后不再为难你。”周宜顿了顿,然后十分正经的对周景说:“以前的事很抱歉,我替母亲向你道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可能的补偿你。”
周宜的这番话说的很诚恳,也确实引起了周景的注意力。
可周宜永远不会知道,周景之所以不愿意看到他,根本不是因为他那个打压自己的母亲。
何芳芳纵然过分,但周景却可以理解。
将心比心,如果是他的美满婚姻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给破坏了,他不认为自己会做的比何芳芳善良。
在周家这场长达二十几年的伦理恩怨中,错的最离谱的,现在全部都躺在坟墓里。
“补偿就不必了,只希望你们能说到做到,不要再继续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周景微微仰起头,逆着光去看周宜那张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脸,心脏处依然会下意识的刺痛。
他与周宜的五官粗看很像,可仔细去看还是有挺大的区别。
周文勇身高一米八五,周宜比周文勇还高上两三厘米,而周景则是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纵然得了高个基因,最终也只停在了一米七八。
两兄弟的五官都挺jīng致,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周宜虽然嘴角时时刻刻都维持着温和的笑意,眉目间却是遮也遮不住的神采飞扬,举手投足间自带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至于周景,腿没有坏掉之前,曾有人说他是曾经辉煌后来家道中落的贵族少年,哪怕是笑着,也不见得有多么开心。
后来,他左边的小腿冻坏了,所有人对他的评价就只剩下了一句——
‘脸长得不错,只可惜,是个瘸子。’
瘸子也好,至少具有辨识xing,再也不会无缘无故被认作是周宜。
周景自嘲的笑了。
周宜沉声:“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么颓废下去,你的腿,根本没有好好的做复健吧?”
“所以我说你傲慢。”周景平静了下来,冷冷地看着周宜,“跟殷向北一样,高高在上,何不食ròu糜。”
周宜愣了愣:“如果是金钱方面的问题,我可以帮你。”
“不必,我有钱,也有自己的工作,不需要其他人的施舍,与其在这里关心我,到不如好好想想你跟前经纪公司的事qíng更实际一些。”
说罢,周景拿起chuáng头柜上的水壶,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偌大的vip病房里,瞬间就只剩下向南跟周宜,向南说不出话,从开始就在gān着急。
现在周景一走,更是着急的用手不停用力抓着chuáng单,发出嘶嘶的声音。
周宜被向南的动作从沉思中叫醒,他回过神来,转身走到向南的chuáng边,看着他无比生气的瞪着自己,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暖意。
虽然总是很冷淡的将他推向一边,但是周景他,果然还是关心着自己。
一想到这里,周宜就忍不住弯起眉眼:“向南,你可真有福气啊。”
向南不懂他的意思,只是一味的生气。
因为周老师讨厌周宜,所以他就也要跟着讨厌周宜,即便他跟周老师长得很像,可完全不如周老师好看,也不如周老师聪明。更让向南觉得气愤不已的是,当初这个周什么宜的一出现,周老师就把他扔给了他,还说什么根本不喜欢自己。
别看向南现在失了忆,可他对于失忆后发生的事qíng记得却很清。
周宜已经跟闻信一起上了他的脑内黑名单,等他做完手术好起来,绝对就要带着周老师离他们远远的。
对于向南的心思,周宜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知道周景不喜欢他出现打扰两人的二人世界,便把手里提着的一大袋子东西放在了chuáng头柜上,也不管向南能不能帮自己转达,便自言自语道:“这些药是我专门让助理搜罗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不过补补身体肯定是没问题,希望不要被直接扔到垃圾桶里。”
临走的时候,周宜还对向南说了声抱歉:“你的礼物先欠着,等手术完,我再补给你。”
向南翻了个白眼,完全不愿意理他。
周宜还是第一次见到表qíng如此生动活泼的殷向北,忍不住就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便往出走便说:“也不知道这张照片能在黑市上拍卖出多钱,我先留着了。”
说完他朝向南挥了挥手,淡定不已的离去。
等周景打完水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气的要命的向南,还有桌上摆放着的东西。
周景看都没看,直接把袋子扔了出去,倒是应了周宜最后的猜测。
在做手术前向南是不能吃东西的,但水倒是可以喝,周景把开水晾在杯子里,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向南的身体扶起来,等他终于坐起,杯子里的水温度就已经刚刚合适。
周景一只手扶着向南的后脑勺,一只手将杯子递到向南的嘴边,像是照顾刚出生不久的小孩儿一样细致入微。
从这个角度看去,就连他脸上的毛孔都能看得仔细。
周景一边喂他喝水,一边看着他颤动的修长眼睫,然后轻声在他耳边问:“向南,你也觉得我跟周宜长得像吗?会把他认成我吗?”
向南抬起眼皮,不明白周景为何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如果纯说五官,的确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可是他每天梦里将周老师这张脸不知临摹了多少遍,根本就不存在分不清的可能xing。
周景放下水杯,缓缓将向南的身体恢复原位:“我就知道,你肯定分得清,所以你放心,我肯定也分得清。”
说完,他又伸出手指,在向南的脸上轻轻的抚着。
从眉毛,到眼睛,再到鼻子,嘴唇,每一寸每一分都不曾放过,仿佛要将他的脸刻在心里。
再过一个晚上,明天早晨就是做手术的时间。
周景当然相信这个人的生命力,相信他绝对可以化险为夷,成功恢复健康身体。可是,周景还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关于等他醒来以后,就不再是向南的这件事qíng。
可不到最后,心中难免还存有希冀。
进手术室之前周景跟向南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向南,别忘了我还在外面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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