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龄继续低头整着大褂上的褶皱,一句话也没说。
王九龙懊恼道:“哎呀!我无所谓,但我知道师哥你不是…那个!所以我就担心坏了师哥你的名声!”
张九龄轻轻一笑:“我知道了。”
王九龙一愣:“师哥,你……不介意?”
“他们说任他们说去,我问心无愧。”
王九龙的眸子暗了下来,扯了扯嘴角:“哦……那就好……”
张九龄瞥了他一眼:“今儿没演出,你还是先回去吧。”
“我……”
王九龙还想说什么,张九龄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说话。
可犹豫了好久,王九龙还是什么也没说。
“那我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篇想写孟哥
☆、七.清明
怀里的萍妞已经熟睡,张九龄微微叹了口气,想要抱着她起身,但离开椅子,便觉有些吃力,一旁的方正见了,忙走过来接过萍妞。
张九龄扶着椅子站起来,捶捶后腰,笑道:“果然是老了。”
方正叹了口气:“唉,一晃三十年,谁都逃不了啊,呵呵。”
张九龄自嘲一笑,抚了抚袖口,对方正说道:“你先把萍妞抱回房吧,我出去一趟。”
说罢,正要走,方正又叫住他:“先生,外边现在查的严,您要去哪啊?”
张九龄顿下脚步,偏过头,沉默片刻,说:“随便逛逛。”
方正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轻叹了口气:“哎,好。您小心一些。”
今天,是清明。
……
北平下起了小雨,街上的行人匆忙奔走,只有他一人撑着油纸伞,沿着街边,慢悠悠地走着。
黄包车夫埋着头,顶着细雨奔跑在街道上。富太太们怀里紧紧抱着价值不菲的包,一只手紧紧拽着快被风吹开的旗袍,一边不耐烦地催促着车夫再快一些。
远处街角有十几个学生举着横幅欢呼着“解放万岁”,青春的笑脸洋溢在他们年轻的脸上。
张九龄举着伞,经过他们时,微微笑了笑。
走过主街,穿过小巷,张九龄抬头四处看了看,瞥见身旁的这处宅院,登时怔愣在了原地。
破败的红木大门紧闭,正上方的牌匾已经不见了,多年荒废的宅院像一个威严而又沧桑的老人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灰暗,阴森,沉默。
张九龄愣愣地仰头看着这座宅院,低声喃喃着:“王家……”
他向后踉跄一步,幽暗的眼眸映着这座宅院,眼眶微红。
张九龄站了许久,才缓缓迈开脚。
一进院,正中一条青灰的砖石路直指着厅堂。厅门是四扇暗红色的扇门,中间的两扇门微微开着,蜘蛛网四处盘绕着。墙外的高树上,间或着几声惊人的鸟鸣。
雨渐渐大了起来,张九龄抬头看了看天,随即将油纸伞丢到了一边。
他独自站在庭院中,四周破败不堪的房屋围绕着他。
张九龄轻叹一声,微微笑了笑,将怀中的包裹放在地上,自言自语地说着话。
“三十年了,没想到……王宅还在。唉,今儿清明,本想带着你四处看看,现在我把你带回家了。”
张九龄从包裹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牌位,放在石阶上,然后又将一壶酒摆了出来。
他坐到石阶上,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即便雨淋湿了衣衫,他也毫不在意。他拿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口,说道:“三十年,还真是快啊。有时我在想。若你还在,定是像我这般老了,呵呵……”
“还记得你刚上台那时候,也是紧张啊,在后台不住地揪着我的大褂擦手汗,想来也是好笑啊,你这么大的个子,竟还会紧张的时候。”
“以前你总说活的潇洒自在才是人生一大幸事,我总是嗤之以鼻,觉得你太幼稚了。人这辈子,怎么可能真正做到潇洒自在呢?后来和你相处久了,
才知道,天底下还真有这样的人啊。呵呵,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人哪……”
“如果我当初……能够果断一些,可能……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阴阳两隔了。”
他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笑着摇摇头,将酒壶里的酒撒在地上一些,然后微微拍了拍立在旁边的牌位,叹了口气:“小楠,我送你回家了。”
……
“师哥,如果我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会怎么样?”
张九龄手上的快板儿声骤然停住,他扭头看向那个眼神满含踌躇和不安的男人。许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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