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去?”
“上厕所。”
老师扭过头来,吃了死孩子一样的红嘴唇一张一合,吐出几句人说的话。
“脱了在这尿,我看你是不是真想上厕所。”
他愣在那,所有同学的眼睛都看向他,看着他的手在裤子边上攥一下又放开,攥了一下又放开…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次,到底还是脱了。可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是个人都会难为情,就算是小时候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他看到女生盯着他某些不可描述的部位十分好奇,难堪的蹲了下去。
“你又不是女孩,站起来。”
红嘴唇又发话了。
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知道他蹲在那没有站起来,地上一滴两滴的出现他的眼泪。
“让你站起来呢听不懂吗?我看你根本就不想去厕所,趁着中午睡觉想跑出去野吧!”红嘴唇一把拽过去还光着屁股蹲在那的他,因为是向斜前方拉的他的胳膊,
所以他毫无防备的整个人撞在了桌子旁。
我听到班里轻轻的笑声。
而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从那以后,小朋友对他的欺负变本加厉,他躺在地上被拳打脚踢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我不想参与,但也不想失去“朋友”,所以下课就总在教室里玩,或者去抢滑梯,荡秋千,别的男孩子在外边做游戏,而我这个男孩子在教室里用画画消磨时间。
他还是坐在我旁边,我看到他书包里一张露出边角的白纸,好奇之余拿出来看了一眼。
我们还在画小鸭子,画大苹果,画小房子大太阳,草地都是刺猬的亲戚,颜色都涂不匀的时候。
而这张纸上,却画了一个正方体,虽然只有黑和白两种颜色,却仿佛从纸里跑了出来一样。我摸了摸那张画,看见手指上粘着的黑铅,确认那真不是打印出来的。
感觉是个好东西啊。
我给他塞回书包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哪来的这种东西?这不会是他画的吧!
我站起来看向窗外,他正掸身上的土,一抬头,和我的眼对上了。我慌慌张张的看着别处,然后回到我的座位上坐着,从此我心里有了想问他的话。
红嘴唇有事出去一下,然后让班长在班里维持纪律,说:“只要有乱跑的说话的,就给我揪出来。”班长保证会好好盯着我们。
坐在凳子上,每个人都大气不敢出一口,班长挺着个胸脯,在教室里大摇大摆的晃悠着,说如果谁不听话就把谁供出来。直到红嘴唇回来,教室里始终很安静。
“有人说话吗?”
“有。”
“谁啊?”
班长扭过头看着我们这边,指着我旁边那个座位说:“他说话了。”
红嘴唇走过来,边走边问班长:“还有呢?他自己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
班长为了圆谎,顺着红嘴唇的话就接了下去,“他也说了。”
他指着我。
我什么时候说话了?
苍天有眼我什么时候说话了?
红嘴唇走过来,看着我俩,一把把我俩揪起来,我现在才知道她拽人用多大的力气,我感觉胳膊都差点脱臼,他更是一个不稳,后仰着摔了过去。
“起来!”红嘴唇把他拽起来,那个手还粗鲁的拉着我,我俩被带到教室正中间,我看见她掏出随身携带的水果刀。恶狠狠的问我俩:“是不是说话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吓得已经快不会说话了,愣了一会才知道摇头。他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老师拽着我的耳朵,把水果刀架上去,继续问。
“承不承认?不承认就把你耳朵割下来!”
我吓得大哭,心里恨透了班长。那张近在咫尺的艳红的嘴巴成了我童年每晚的噩梦,我哭着喊着说我真的没有说话,红嘴唇却更用力的拽了我的耳朵,疼得我以为耳朵已经被割下来了,她在我耳边嚷着,我能闻到她嘴里呼出的难闻气味。
“承认就割你一个耳朵,不承认就两个都割下来!”
我已经只知道哭了,我知道耳朵被割下去是不会再长出来的,我不表态,又不敢挣扎,就听见他在我旁边大声的喊了一句。
“就是我在自言自语,跟他没关系!”
我从那件事就被彻底孤立了,大家都以为我和他之间真的有什么,我的桌子旁边小朋友离得都比较远,虽然割耳事件谁都没少了耳朵,我也不想再上幼儿园了。母亲每天早上送我来的时候我都又哭又闹,死活不进去,父亲找学校讨论过到底怎么回事,但都被老师用“孩子在学校和小朋友闹别扭才不想来”搪塞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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