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副驾,陆离兮问他:“今天不用上班吗?就算是政府,这个时间点应该也是工作时间吧?”
陆怀瑾转过头,神秘兮兮地把食指竖到了唇边:“嘘,要是被发现了,我就惨了。”
陆离兮轻轻笑了笑,陆怀瑾发动车子,说:“真是没有想到,一转眼,居然已经过去了十年。我们已经有十年没有见过了。当年,我和你,本来是班上万年不变的尖子生,只可惜……小兮,其实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你跑得悄无声息又无影无踪,我会说服我爸我妈领养你的。”
陆离兮由衷地道:“谢谢,好兄弟。”他丝毫不怀疑陆怀瑾的话,陆怀瑾本来就是这样正直而又有义气的人。
陆怀瑾说:“说什么谢谢,我什么也没做成啊。”
陆离兮摇头:“你已经做了很多了。”
陆怀瑾笑了笑:“现在成家了吗?从来也没听你提过私事。我还挺好奇的。”
陆离兮微怔,说:“有一个……五岁的儿子。”
陆怀瑾沉默了片刻,说:“这么厉害的吗?我都没有时间谈婚论嫁,现在就剩下我一个单身狗了,天天被人家嘲笑。”
陆离兮又说:“不过……那个,我也离婚了。”他苦笑一声,“唉,总之很失败的一段婚姻,不提也罢。”
陆怀瑾专注地开着车,没有再接下去。
一顿饭吃了很久,却没有再深入地交流彼此的状况。从饭店出来,陆怀瑾邀请陆离兮去他家里住,陆离兮拒绝了。陆怀瑾也就没有多言,开车把他送到了酒店。
和易沉渊打过电话以后,陆离兮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很多。他其实很害怕自己给不了易沉渊幸福的生活,他已经两年没有出去工作过,以前也不过是辗转做过服务员这种底层工作而已,他害怕自己真的会如易江流所说,什么也给不了小渊。
——*——
第二天一早,陆离兮下楼发现陆怀瑾又在楼下等着他,说:“村子里交通很不方便,几乎没有车过去,包车过去的话,那些村民会狮子大开口的。所以,我送你过去吧。”
陆离兮十分不愿意再麻烦他,拒绝道:“不用的,怀瑾。真的不用,我怎么说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吧,不会任由人家宰我的,你放心吧。”
陆怀瑾却说:“其实,我也是要回去出席葬礼的,顺便带上你而已。”
这么一说,倒还有可能。况且陆怀瑾也真的是和他一样,穿了纯黑色西装。陆离兮只好坐了上去,说:“谢谢你啊,怀瑾。真是没有想到,你还会愿意去出席我叔叔的葬礼,当年,唉……我现在想想都还是觉得很对不起你。当年的事,对不起啊,真的。”
所谓当年的事情,是在陆离兮离开以后发生的,村子里大人的纷争。因为一点点芝麻小事,而且还是在陆怀瑾的妈妈全无过错的情况下,陆离兮的叔叔居然发酒疯把她打成了重伤。后来治疗,几乎花光
了陆怀瑾家所有的积蓄。也是因为这样,陆怀瑾才会放弃进修,接受了家乡这份政府的工作。这一些,陆怀瑾也没有具体告诉他,是他根据陆怀瑾的只言片语和询问其他同学推测出来的。
陆怀瑾说:“那你呢?当年你叔叔他们这样对你,你还不是回来了?”
陆离兮说:“这不一样,他们毕竟是我的亲人。当年,虽然做得很绝情,毕竟也收留过我几天。”
陆怀瑾:“是啊,因为你是这样善良的人,所以我也不想被你甩开太远的距离。”
陆离兮失笑,又敛去笑容:“我这样的人?怀瑾,你实在是把我想得太好了。我这次回来,其实是来和他们恩断义绝的。我其实,就是一个loser而已。我什么都不是。”
陆怀瑾看了他一眼,他抹了抹脸:“对不起,失礼了。”
陆怀瑾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
那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农村葬礼。棺材摆在空地上,前面不停不息地燃着香纸蜡烛。因为全部都是灰头土脸的村里人,陆离兮和陆怀瑾出现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们同样高挑修长,一个英俊硬朗,一个温润忧郁,同样衣着得体,透着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气质。
陆怀瑾虽然举家搬到了镇中心居住,毕竟还在本地,大家也都还认识,陆离兮却是没有人认得了。
他们从家属身边经过时,陆离兮的婶婶按照习俗领着三个孩子一齐跪了下去。陆怀瑾把她们扶了起来。陆离兮的婶婶眼怀感激,她其实向陆怀瑾发出过邀请,但是那时候陆怀瑾拒绝了,她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陆怀瑾又来了。不过,无论如何,陆怀瑾现在是官,却还愿意出席她丈夫的葬礼,这对她来说,也许是意味着他不再记恨当年的事,那她家也就会轻松很多。她看向陆离兮,说:“这位是小瑾的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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