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事后,他随手招到一辆出租车,坐上车后,报给司机一个地址。
司机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从罗湖到坪乡有整整37公里的路,打车过去的话,按照打表单程就要花一百二十块钱,而且还不划算,坪乡穷乡僻壤的,如果他找不到能够捎带回来的乘客,这一趟就亏了。最后胡达和他讨价还价,加价到两百块,司机才同意出发。
路上要从丹平快速路转龙岗大道,得走一个小时二十多分钟,等胡达差不多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七点,正是白日里离开镇子的人群都回到镇上开始夜间娱乐,整个厂区最热闹的时候。
司机看着窗外的人群,自己都有些意外。他只知道坪乡是龙岗边缘有名的小厂房区,上不得什么台面,以为这儿不会有什么人气,今天到了才发现这座镇子竟然自个儿就能活成一个样子,和他所熟知的深圳不同,遗世而独立。
他料想这里的房价大约很便宜,便随口问了胡达一句:“你住这儿,一个月得花多少钱来着。”
胡达也看着窗外,他手里那只塑料袋里密封的奶茶化了冰,滴滴答答往下淌出水来,他似乎在想着什么别的问题,心思没放在和司机的对话上,只含混地答了一句:
“我住这儿不花钱,这是我家,我回我自己的家。”
第五章
生活街上,杂乱无章的灯箱和霓虹招牌从各种纠缠错杂的电线间冒出头来,照亮了歪扭的街巷。有人看见胡达下车,挥舞着手臂同他打着招呼,高声问他今晚还有夜宵供应没有,胡达都只摇了摇头。
他摸回久久烧烤,打开前门的锁,一把掀起卷帘门。
店里黑洞洞的,只有冰柜的冷光印在墙上。卷帘门得抬到至少一米的高度,他才好弯腰进去,门拉起来,又被重新合上,带出了一连串巨大突兀的响动,可自始至终,楼板上方一点其他的动静也没有传来。
胡达觉得有些不寻常,楼上待着的人不可能听不见那串声音。倘若吴久生知道自己回来了,应该早忙不迭下楼,等着从他手里拿好吃的和各种好处了。眼前异样的反常让胡达莫名有些慌张,他将手边的塑料袋一股脑扔在桌上,浑身竖起警惕的防备,一步步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梯。
整个二楼也是黑的,胡达不在,吴久生连大灯也没开,只有一条闪烁的荧光从他自己那间房的房门地板缝隙里透射出来。屋内闷热,空气却静得可怕,连空调机都没在运转,胡达慢慢蹲下,扶着楼梯耳朵
贴着楼板,凝神听了一会儿动静,他没听见任何的脚步声,基本可以确定并没有什么可疑的陌生人进了他的店里。
这么说就真的只有吴久生自己。胡达稍稍放松,同时也开始纳闷今晚青年的反常。最晚一班回到厂区的班车在每晚的六点半停运,如果超过了那个时间自己还没有到家的话,青年完全有理由认为自己今晚上是不会回来的,可即便是自己不在,他所认识的吴久生,也绝少有这样安安静静一个人在房里待着的时候。
胡达直起腰来,慢慢靠近那扇房门,为了做最后的确认,他没敲门就推开了它。
预想中青年已经睡过去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吴久生醒着,不仅醒着,面上裹着的一层汗水和眼里湿漉漉的光线还昭示着几秒钟以前的他甚至还处于一种极度的亢奋中。他坐在那张离门不远的矮桌面前,对着那台崭新的液晶显示屏,看着屏幕间播放出画面,本该传出的声音被一个巨大的套头耳机隔绝,耳机严严实实地捂着吴久生的耳朵,难怪从刚刚开始,他就没有听见任何胡达弄出来的响动。吴久生根本没想到胡达会在这时候回来。他显然吃了一惊,在吃惊之余,还很慌张,猝不及防的怪异神色浮现在他脸上,那个瞬间他眼中原本的专注渴求忽而变为闪躲,整个人吓得一缩,手脚失衡地向后倒去,像要慌不择路逃跑似的。
耳机线被扯落,哗啦啦带着键盘鼠标掉在地上,发出哗啦啦的一串噪声。
胡达也在门边呆住了。四毛送给吴久生的那台显示屏很大、很亮,放在简陋的房间背景里,不自觉就会吸引人的全部视线,正播放的画面上是两个正纠缠在一起的男人,他们的上半身贴在一起,相互抵着,在暖huangse的暧昧光线里摇摆着干一件绝不应该在两个男人间发生的事,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肌肤表面烧灼的温度,就像现在吴久生面颊上的热度,红的,发烫。
他坐在地上,无措又颤抖地叫了一声:“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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