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澄出山的前一天,他接到一通电话。是珠宝行打来的,让他取走之前定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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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知他的那位女士不知是不是新人,通话中说得语焉不详,敬原开了车,比预约的时间来得还要早一点。由人领着进了大门,在满目琳琅中说:“我来拿之前订做的首饰。”
“这边。”对方不敢怠慢,端着笑在前面指引方向。
他突然产生一种没来由的预感。像小时候学踩单车,学会的愿望太强烈,跌倒过,摔伤过,尽管后来不再流行脚踏车,但某天因为需要使用,刚坐上去仍旧能唤醒曾经的肌肉记忆。
就如期待伴随车铃声的晚风一样,私底下在潜意识中排练过无数次。
服务人员拿出盒子,打开来,向他展示圆环上的钻石,fl级的净度,冰晶在灯下流光溢彩。他小心翼翼地掂起来,两枚戒指的内侧都刻着英文字母:yc。
“请问我是什么时候下的单?”
那人愣了愣,只当他不满意,毕恭毕敬道:“敬先生,我们确实竭尽所能地用了最快的——”
敬原只得解释没这个意思。对方报了日期,将收据放在装首饰盒的袋子里,并祝他与爱人百年好合。敬原一直走进车内,才重新打开那副盒子,两只钻戒并列在一
起,令他刹那便产生一种落泪的冲动。
两种生活成了一只橄榄,由中轴线切割,是完全对称相反的两面。他像一只蚂蚁,从那一面爬到了这一面,恋人间的甜蜜变成拉扯的苦涩,父母的支持换作不倦的阻挠,那又如何,敬原想那一天的意外之前,他应当是要向卫澄表白的。
有次去国外参加时尚周。五个少年在异国他乡的街头乱逛,不住有东西把其他人吸引住,后来就剩敬原和卫澄自成了一拨。到处都是高端奢侈品牌子,对敬原来说没什么,卫澄则只敢在橱窗外流连几秒,飞快地走向下一个。
那年卫澄拍杂志都要借赞助商的衣服,用完了洗得干干净净还回去。
敬原跟在他后面。直到了一个装潢得童话世界般的首饰店门口,卫澄眼睛都亮了,说:“小原!我们进去看看行不行?”
敬原说好。这种铺子为了刺激消费,当然把每一个边角都修饰得粉雕玉琢,永远碎不了的梦一样。卫澄心驰神往,为了不露怯,还要在最喜欢的宝石面前撇撇嘴,说:“才二十万刀,纯度不大够吧?”
售货员迎上来,“您好,这边还有别的款——”用的标准华文。
卫澄脸涨得通红,敬原笑了笑,用英语答了几句,对方便退下,他再一看,卫澄都羞得夺门而出了。
这段记忆在梦中,还是梦外?
好像两个不同口味的冰淇淋球融到了一起,他,还有身为alpha的他。敬原吩咐助理买回黔省的票,启动车子。
卫澄是一颗恒星,不去比太阳,不去比月亮,就那样在他面前发着独特的光。为了流浪到他心上,敬原用上几个光年都感觉值得。如果那些日子是幻想,那让他负责记住就好了,他可以再给卫澄创造出更多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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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澄到二十二岁,还是没能红。光唱歌养活不了自己,就去拍点电视剧,演着不知多少号的配角。
进了圈,没心没肺的人活得最畅快,哪怕玲珑似比干,懂得装愣才更好命。因此那天,被人恶意整了,在水下拍不知第多少条时,他也未吭一声。
终于过了。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冷,他披着毛巾,坐在一股消毒水味儿的池塘旁。演员们都走了,剩几个在收拾器械的工作人员,不多时,他们也都不见了。卫澄伸长了腿,脚踝以下的部位还在水里,扩出几圈浪花,乍暖还寒的天气,总让他觉得那水下有什么在拖拽着,要把他拉下去。
“喂,”一个男人走过来,把手里纸杯递过来,“我们敬总让给你的。”
是满满一杯热豆浆。卫澄谢了,只喝一口,就感到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他有些惶恐,要站起来,说:“请问敬总在……?我好当面谢他。”
“小事儿。”那人摆摆手,走了。
第二次有交集时才见得对方真容。是被叫出去组局唱歌,推不托,本来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偏偏有人把话筒递过来,只好过了一首。他对聚会心不在焉,一投入到歌的情绪里就无法自拔,连有人坐到自己身边都浑然不知。
尾音消失在空气里,他的衣领别了支玫瑰,剔去了刺,花瓣丝绒一般地滑,令皮肤和了灵魂颤抖。他垂着睫毛低头,看见那只纤长的手,一路往上,是意气风发的英俊脸庞,启了唇,真挚地夸他唱得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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