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阶本无意去逛景点,他这个人比起去旅游更喜欢度假,他更愿意呆在酒店里看书和身边的人温存。他本来打算去剧场看场戏,却来到法兰克福才知道shepherd没有买到票,还是硬拉他来法兰克福。shepherd热情的拉宋玉阶去参观德国风情,宋玉阶无奈只好强迫shepherd推荐一个最有代表的景点。
两个人又穿越大半个城市去柏林墙。
在巴士上,shepherd见宋玉阶手里拿着华夫饼却一直没吃,大概这么久已经凉掉了。宋玉阶解释道:“我不爱吃甜。”
shepherd大吃惊:“you must be kidding me.”五包糖的卡布奇诺,像糖霜厚得像雪地一样的华夫饼,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宋玉阶笑了笑:“我真的不喜欢吃甜。”
shepherd十分诧异:“那你为什么要在这上面加那么多糖霜?”
宋玉阶低头看手里的华夫饼,喜欢吃甜的从来不是他。他明知道,也并不是刻意为了迎合顾兰庭的口味。他不管去哪似乎总是习惯性的加糖加甜,仿佛这样就能更靠近顾兰庭一点。他突然想到,顾兰庭从来不在意他喜甜喜辣,更别提会因为和他口味契合而感动。
如今他终于总结出自己的陋习,他的人生似乎一直在习惯性地欺瞒。他骗了顾兰庭也骗了自己,他骗顾兰庭自己大度谦和能包容所有他施加的伤害,他骗了自己多情地认为在暗恋顾兰庭这条路上总是他受到不公。但他却忘了,他自己也从来没对顾兰庭坦诚过三分,顾兰庭又怎么会回头看他一眼。暗恋的人却先要求对方挑明关系看到自己,这本身难道不是可笑至极吗?
宋玉阶突然抱着头低笑,原来他这么些年埋怨顾兰庭的无情冷漠,都是荒唐的自我矫情。顾兰庭从开始就对他没兴趣,更别说会感知到他喜欢他了。一场戏若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主角,那又何谈辜负一说呢?这么多年的凄凄切切,也不过是他在安慰自己求而不得罢了。
宋玉阶在车上昏昏沉沉,似乎是因为早起又长途跋涉,只觉得头重脚轻。幸好巴士很快就停了,他勉强被拽着一路走到柏林墙。宋玉阶状态不好,心情也很阴郁,走在色彩鲜明又诡丽的柏林墙前只觉得浑身发冷。
shepherd在他耳边解释:“柏林墙将德国分为东德西德,无数的家庭情人被分隔在两墙之外……。”
“所以。”宋玉阶突然插嘴道:“这是一个诀别的地方吗?”
shepherd看他表情不大好,又解释道:“真正的柏林墙已经被推倒了,这相当是个艺术画廊。”
他看宋玉阶不说话,便拉着他去最著名的接吻漫画前。墙前有许多情侣模仿着漫画接吻拍下照片,shepherd怂恿他去墙前照相,宋玉阶想拒绝,shepherd却哄骗他说这是一个带有魔法的墙,只要情侣站在他前面接吻便能修成正果。
宋玉阶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很想笑,却被他逼着给远在中国的爱人打个电话,也能福至心灵。宋玉阶抿着嘴,似乎下定决心。
顾兰庭很快便接起电话,语气有些暴躁。宋玉阶假装没听到:“你知道柏林墙吗?”
顾兰庭似乎想说什么,被宋玉阶打断后没再继续,说道:“我知道。”
宋玉阶又说:“你知道柏林墙
是个诀别的地方吗?”
第二十六章
顾兰庭皱着眉仔细听着宋玉阶的话,宋玉阶没有得到回应,又自顾自地说道:“屠森巴赫在最后一幕对伊里娜说—你看,这棵树,已经死了;可是它还和别的树一样在风里摇摆。”
顾兰庭沉默了一会儿说:“宋玉阶,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玉阶没说话,他在心里默默把台词念完—所以我觉得,如果我要是死了,我还是会参加到生活中来的,无论是采取怎样的一个方式。
在长久的沉默中,顾兰庭第二次被宋玉阶挂上电话。他一脚踢在宋玉阶种的墨兰上,脆弱的花盆顷刻四分五裂。
他回到室内翻着客厅和卧室的东西,他再次确认宋玉阶把所有他自己的东西都收起来了。即使它们仍旧放着,却被主人小心地打包好。他没法想象宋玉阶做这些时是带着怎么样的心情,他一瞬间竟然觉得宋玉阶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宋玉阶到底是在为什么事生气,是因为他把齐嘉馨带回家吗?可是把齐嘉馨叫到家里来的明明是他自己。再说了,宋玉阶从来不在乎自己和哪个情人私会,表面婚姻难道不是彼此默认的事实吗?抛开婚姻来说,宋玉阶的所作所为简直是无理取闹,毫无根据。如果他们只是有合法伴侣地位的陌生人,宋玉阶凭什么要求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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