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就是透过弥散的烟雾和眼中的水汽看到的秦肃征。
秦肃征正带着白如安在他的窗下说话。
白如安比他小一岁,发育的还晚,刚来陆家时将将到陆渊耳垂高。陆继明人品差劲,唯有张脸生的文气,陆渊和白如安和他像的不是一星半点。可白如安不是陆渊这样野生野长的,白芳苹和陆继明疼他,娇娇养着,健康活泼的样子,脸颊上白里透粉的,陆渊头次见他都想咬一口。
陆渊不一样,他从小病到大,白是白,可总浮着一层青色。他从小被那样对待,看谁都带着一丝防备。他又惯会装腔作势,肖昼景和他从小玩到大,也不知道他亲妈是这种人。
陆渊在窗边又吸了一口烟,没往下咽,含在嘴里,又慢慢的呼出来。烟雾细细一缕往上飘,抚过他纤长的睫毛。
他看见秦肃征揉了揉白如安的头发,白如安很开心的样子,扑到他怀里搂住了他的腰。
秦肃征没挣开,半搂半抱着白如安走到大厅里去了。
陆渊才如梦初醒的把烟头摁在了烟灰缸里。
追悼会结束以后的那个晚上,陆渊做了个稀奇古怪的梦,梦里她亲妈扭曲的脸不断闪现,问他“你原谅我了吗”,他亲爹提着一柄血迹斑斑的斧头四处找他,口里喊着“好好对你白阿姨和弟弟听到没有”,他无处可藏,沿着一条黑暗的走廊往前跑,走廊的尽头有明亮的光。
光里是下午看到的秦肃征摸白如安脑袋的样子。
陆渊在梦中惊醒。
白芳苹和陆继明对陆渊不好是真的,可也没有像他亲妈一样虐待他。他们只是把他当成一个透明人。家里的阿姨不清楚主人家的私事,却看的出他不受宠,渐渐的也就对他敷衍起来。可白如安是好的,也不知这样一对爹妈如何生的出他这样柔软良善的孩子。他撒娇要父母辞掉欺负陆渊的阿姨,在陆渊生病时悄悄钻进陆渊的房间照顾他,跟陆渊分享学校遇到的开心事,带陆渊认识自己的朋友。陆渊高考完从家里搬出来,搬到这栋亲妈临死前留给他的房子里时,白如安怕他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非要搬过来和他一起。
在陆渊看来,白如安是世界上最好的那类人。他们生活幸福,因此对不幸者怀有怜悯,这一份怜悯之心使他永远积极乐观,好像世界永远阳光灿烂,让人相信不幸只是一时。他们总有不自觉的能力让周围的人对他们起不了丝毫的恶念,只想保护他们这种坦诚的天真。
做记者是阴差阳错。陆渊从陆家搬出来的时候只想离陆继明远一点,再远一点,最好永远没有交往的机会,躲着金融管理类的专业报的名,随手勾了一个新传。大三实习的时候进了左立供稿的杂志社,跟着左立跑了三年政经口。
可他和左立
不一样。左立是极理想主义的,充满正义感,永远光明正大。陆渊做了三年,见的都是阴暗虚伪的东西,有时候甚至觉得,生活美好是件不合理的事。
第3章
叫了外卖午餐,吃完穿戴好衣服,陆渊按着左立给的地址找到了艾米莉的小区。
小区离地铁站很近。陆渊不是头次和调查对象接触,今天却格外焦虑。他摘了手套摸了摸羽绒服口袋,没有烟,又把手套戴好,上了电梯。
电梯里没有人,陆渊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这种感觉十分新奇,当陆渊被艾米莉迎进门时,新奇感再次加倍。
艾米莉穿的单薄,撩了撩头发问他:“喝水吗?”
陆渊按照左立的指点,径直坐在椅子上,围巾半拢着脸:“有茶叶吗?”
口袋里的右手悄悄地打开了录音笔的开关。
艾米莉给他倒了杯水,杯底沉着几颗黑色的茶叶颗粒。她把水杯放在陆渊旁边的茶几上,顺势就要往陆渊怀里坐。
陆渊推开她:“你和空间的照片不一样。”
艾米莉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笑:“是一样的,怎么会不一样嘛。”
陆渊尽职尽责的装做biantai客人:“我要看你穿空间那套黑丝女仆装。”
艾米莉愣了愣,问陆渊:“哪一套?”
陆渊反问她:“你空间不是只有一套黑丝?还是说那不是你的号?”
艾米莉没说话。
陆渊看着她:“原来你不是一个人。”
艾米莉问他:“还做吗?”
陆渊按响了手机的闹钟,装作打电话的样子出了门,侧身躲在安全通道里。
过了几分钟,艾米莉从房间出来,敲响了对面房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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