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挑挑眉,没说话。
秦肃征的左侧下巴上粘着一块儿创口贴,陆渊才看到,用手指比了比,“怎么了?”
秦肃征侧过脸不让他看,耳根通红,“不小心划到了。”
早上想着今天能看到陆渊,神思不属的用剃须刀给自己来了一下这种事情是真的说不出口。
陆渊只是随口一问,看他不愿意讲也没什么好奇心,径直往前走。
别墅区离的不远,两人一路无话,快到的时候秦肃征忽然开口,“琛宝叫你哥哥,你得叫我什么?”
话一出口秦肃征就恨恨的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这是什么破问题!
明明鼓了一路的勇气想装作随意的问问“最近怎么样按时吃饭吗我买到了典藏版的血源秦小二是不是更胖了”,没想到心思一飘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气氛一时凝滞,秦肃征在心里给了自己一拳,清了清嗓子正要解释,“我胡说的你……”别当真……
陆渊抬头看着他,表情无辜极了,显然也在出神,“叔叔?”
陆渊的房间门口,白如安举着手机,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人。
第49章
秦肃征欲言又止。
陆渊仍在状况外,没反应过来刚才的对话有什么不对,懵懵的在秦肃征和白如安之间看了个来回,轻声问道,“怎么了?”
秦肃征摇摇头。
风大,白如安收起手机,上前来扯了扯他敞着的衣襟,“不冷?”
这会儿扣上他一会儿还得解,陆渊嫌弃的很,侧身躲了躲,“都到了,别系了。”
白如安冷哼一声,“懒死你得了。”
陆渊装作没听见,转过头看向秦肃征,“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他收了和白如安说话时的表情,语调平缓,客气又疏离。
秦肃征心里揪了一下。
手心里的祛疤膏被攥的发烫,小小一只,他一早买的,可一直没有给出去。
秦肃征沿着药膏的轮廓抚了一圈,在心里叹了口气,“好,那你早点儿休息。”
***
陆渊醒时还是半夜,躺椅正对着的阳台窗没关,纱帘在黑沉的夜色里簌簌飘动,仿佛背后随时会冒出
令人恐惧的怨灵。
额上的冷汗被风一激凉的彻骨,陆渊茫然的眨了眨眼,纤细的睫毛不堪重负的颤了颤。
又是噩梦。
梦不清明,却让他不得好眠。他成了从前那个无能的小孩子,枯瘦不成人形的女人攥着他的手腕,眼中血丝密布,鲜红到诡异的唇瓣开开合合,四面八方都是念咒般的声音,“你原谅我了吗?”
“你原谅我了吗?”
没有。
陆渊看向左手手腕。
在梦里,这只手腕被女人箍出了一道青痕,连着指尖都青白的毫无血色。
一开始,他还会在这个梦里挣扎,嘶吼,他会咬那只皮包骨的骷髅一般的手。
然而梦中的抵抗俱是徒劳。
挣扎变成颤抖,嘶吼只剩呜咽,齿间的皮肉触感像极了钢铁,他咬的口中溢出血腥味也不能使她松懈分毫。
后来他只会哭,像所有受了吓的小孩儿,喘不上气的哭。
女人执着于获得一个令她满意的答案,于是梦境愈发猖狂,扭曲发狂的脸在每一个角落闪回交错,鲜红的唇似乎下一刻就会喷出带着毒液的触手。
他在这个梦里哭泣到麻木,以至于醒来时像被掏空了一样虚弱。
陆渊深吸一口气。
不,我不原谅。
你也只能在梦里折磨我。
陆渊勉强攒了些力气,从地上捞起毯子。门铃在响,拖鞋找不到了,陆渊光着脚去开门。脚趾冷的发痛,地板甚至都要热几分。
门廊下站着秦肃征。
陆渊并未完全从噩梦中解脱,没有多少站着的力气,深深看了秦肃征一眼,侧身让开门,径直走回阳台。
躺椅边几上睡前倒的酒没有喝完,冰块儿融化没了踪影,琥珀色的酒液被冲淡,陆渊受蛊惑似的端起杯子,一口一口喝了个干净。
灼热感从口中燃到全身,每一根血管里都涌动着热流,冰冷僵硬的肢体末端从麦香和烟熏味中复苏,略带凉意的苦涩直冲昏沉的大脑。
酒精带来的温暖令人沉迷。
陆渊捏了捏几乎失掉知觉的手指,自嘲的笑了笑,平复了一下情绪,看向秦肃征,“有事吗?”
秦肃征皱了皱眉,“我看你灯还没关。”
陆渊的状态太差了,涔涔的冷汗往外渗,脆弱的内里已经崩溃的一塌糊涂,勉强撑住了,可没人知道这点支撑能维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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