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过很多人,但直到现在才知道那时的喜欢有多浅薄。他根本不了解他们,也没有了解的好奇心,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仅仅只沉迷在多巴胺带来的短暂愉悦感里。
喜欢不是这样的。
会心软,会心疼,不想放手,不敢敷衍。想参与陆渊每一分每一秒的生活,想陆渊眼里只看到自己一个。他有无数的辩词,却不知道哪一个更能说服陆渊。他无计可施。
陆渊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低头甩掉另一只拖鞋,“你以为我介意白如安……从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他是我弟弟,是吗?”
秦肃征忽然白了脸。
陆渊从他的神情中获得了答案,用脚尖把拖鞋推远了一点儿,和另一只并排摆在一起,“好玩吗?”
“很麻烦吧,睡都睡过了,在他面前装作不认识我,回过头又要哄我说我们并不像。你没想过总有一天我会发现吗?还是说你根本不觉得我们有为此对峙的机会?”
“原来我一直就是个拙劣的代替品,是上不得台面的情人。我的声音是和白如安差别最大的地方,对吗?让我想想,你和你的朋友们怎么介绍我呢?‘长的还行,傻,听话,不粘人,耐操,勉强合格’?”
“你的朋友们说我是你小情儿,说你那天喝的烂醉是因为心上人订婚。秦肃征,我从没有那么难堪过。”
他曾对秦肃征有无限期待。
秦肃征给了他关于爱与家的幻觉,他沉沦的心甘情愿。他长在肮脏污秽的泥沼里,没人教他什么是喜欢。得了一点点好,就迫不及待的敲破了坚硬的外壳,想让秦肃征摸一摸柔软的自己。
‘你看看我吧,我保护的很好,里面没有坏掉。我还可以喜欢,我
想长长久久的和你在一起。’
一朝耗尽了二十多年的勇气,不料面对的却是一场虚假的骗局。那一点点好不是对他的,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被蒙在鼓里。他无数次摸到这场美梦背后的阴影,却没有一次敢探个究竟。
“他们都告诉我,你不是喜欢我,你没有真心,我不信,非要自己试一试,结果他们是对的。”
“我不想和你玩了。”陆渊笑了笑,“一点儿都不好玩。”
一点儿都不好玩,壳没有了,他无处可去。
秦肃征从来不知道陆渊心里梗着这么多的结。
“只有第一面,陆渊,我只有那一次认错了你和白如安。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改,你得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换我追你,你来选择接不接受,好不好?”
陆渊晃了晃小腿,“不好。”
“为什么?”
陆渊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顶灯,“没有为什么。”
他累了,不想再纠缠下去了,错的题目永远做不出正确的结果,没有必要让两个人都为此耿耿于怀。
秦肃征困在无力感里没法挣脱,“陆渊,别推开我。”
折磨也好争吵也罢,只有他们两个。他是陆渊唯一的焦点,唯一的听众,唯一的情人,陆渊的喜怒哀乐全部与他分享,惊惧忧怖也统统让他分担。
他不敢想象没有陆渊的未来。
这幢房子会不会有另一个主人?陆渊会朝着他笑,在他怀里哭,会系着围裙给他做饭,会带着温暖的奶香味与他相拥入眠。
手背青筋暴起,秦肃征急切的重复,“别推开我。”
陆渊用手捂着眼睛,“晚了,秦肃征,我没有喜欢了。”
第53章
陆渊睡前拿来的烘干的衣服和叠好的绒被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边,秦肃征攥着毯子怔怔的坐在沙发上。向来敏锐的直觉在叫嚣着陆渊今晚不对,但他现在没法儿思考。
秦肃征勉强凝了凝神,原地走了两步,拿起手机推开阳台的门。
阳台上并不安静。雨势愈烈,窗玻璃被雨点敲击,发出闷闷的声响,冷气沿着窗缝不间断的透进来。
秦肃征明白自己是个混账。
陆渊伪装的太好,以至于他从不知道陆渊有这么多的芥蒂,天真的认为只要忘记白如安就会被陆渊接受,全然忘了这一切都跟白如安没有关系。
做错事的是他,从来都是他。
那些误会……并不都是误会。
因为偏爱而肆无忌惮,恶意不曾费心遮掩,明知是刺痛陆渊也毫不在意,自以为到最后可以和以前一样潇洒退场。
如今他却哪里都去不了。
他和秦小二都是被陆渊驯养的猫咪。初时抓挠咬无所不用其极,最后无一例外都在主人的温柔里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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