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秦小二不一样。
他太桀骜,不服管,磨掉了陆渊最后的耐性。
陆渊真的不在乎了。
他不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爱恨都别有优待。自作聪明的追求都是搅扰的痴缠,陆渊甚至不愿意耗费心力表现出一丝厌烦。误闯桃源的幸运儿被赶了出来,再找不到回去的路。
爱意被错配了期限,他醒悟的太晚,债务到期时还无可还,终于有一天他信用破产,从此不能还也不必还了。他的喜欢不再被需要,他的喜欢成了陆渊困扰。
他一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攫住。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他们没道理会走到道尽途穷。
他从没答应过分手。
他已经认了主,烙了陆渊的印。他舍不得强迫陆渊接受,却一丝一毫都不敢放松,生怕他会被人抢走。一身的气力不敢对着陆渊施展,剩下的只有本能一样的耍赖撒娇。
他不惮于坦率的承认喜欢,以至开始希冀陆渊觉得自己软弱可欺。他和陆渊曾经互不了解,没有血缘过去,不同性格爱好,能够分享注定会有分歧的未来的概率小的看不清,可他不甘心。
不甘心让陆渊难过,不甘心让他被别人照顾,不甘心自己就此退场,再与陆渊毫无瓜葛。如果陆渊想抓着他的爱,像鞭子一样在他的头顶挥舞【1】,他甘愿束手就擒。
陆渊注定了要和他绑在一起。
秦肃征揉了揉眉心,拨通了电话。
***
一墙之隔。
陆渊靠着门坐在地毯上,轻轻点燃了一支烟。打火机“咔哒”一声合上,黑暗淹没掉一闪即逝的火光,烟雾逸散,明明灭灭,搅开再度笼罩回来的香荚兰——
陆继明还没死。
这个念头让他挣脱了幻境。知觉回笼,陆渊直起身,没再贴着冰凉的门板。
眼眶发热,鼻根泛酸,无尽的委屈要将他溺毙。
为什么是他呢?
陆继明是贪婪,虚伪,道貌岸然的人渣,郑婉琼是傲慢,善妒,歇斯底里的疯子。他一生下来就与他们纠缠不清,不得解脱。他被他们洗了脑,自我阉割自我折磨。他们有罪,他们却从不忏悔。他们用抛弃了的良善捏一个陆渊,陆渊便要代他们受过。
他知道这样不对。
哪有这样的道理,“世界以痛吻我,我将报之以歌”。
凭什么。
他有阴暗丑陋的冲动,想反击,想报复,想让大家都不好过。他在心里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别心软,别心软。
但他做不到。
他不喜欢烟味,不喜欢酒味,却下意识的向这些厌恶的东西寻求庇护;自以为足够坚定不至于被陆继明激怒,却不想在秦肃征面前情绪崩溃到失控。
先是无事生非的提起白如安找架吵,再是揪着以前那些
得了理的事端不依不饶,最后顾影自怜到令人作呕。
从疯狂中回神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郑婉琼。
另一个郑婉琼,长着他的脸,用着他的身体,吞噬着他的灵魂。
他尝试着尖锐的言辞刺向别人,以为能从报复中获得快感,到头来却发现血淋淋的仍是自己。锋利的刀刃割开了被时间覆盖的伤口,陆渊无助的不知所措。
可哭有什么用呢。
没用,一点用都没有,只会让他软弱的不像个男人,沉溺于矫揉造作的情绪不能自拔。
没人有义务要一次又一次的接住他的负面情绪,一时或许可以忍耐,等日子久了,耐性耗尽了,还给不知纪极的他的就会是一把剥皮拆骨的刀。妄图依靠只会将自己限在一隅,被驯服的惯性会成为枷锁,每一分卑微祈求的爱意都将引发新的欲求,而自由一旦丧失,就梦也梦不到了。
陆渊蜷缩在地毯上,茫然的拨弄了一下打火机。
快了,也许陆继明一死,他就自由了。
睡一觉吧,醒来一切都会好。
第54章
陆渊醒来时已经不早,手机上有两个凌晨两点多的未接电话,都是白如安打来的。
平常他不会起这么晚。为了控制秦小二的体型,陆渊严格控制它的三餐,不到饭点儿绝不给粮。秦小二早上那顿吃的早,每天一到点儿就开门上床蹭蹭舔舔嗷嗷乱叫,比闹钟还准时,不把陆渊折腾醒了绝对不走。陆渊习惯了这一套叫早服务,今天没有“享受”到,居然还有几分诡异的失落。
秦肃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桌上的早点已经凉透了,沙发上绒被和睡袍叠的整齐。房间里静的古怪,陆渊洗漱完,去阳台看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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