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流云现已被人识破,此刻也就不再继续伪装痴傻,他目光落向广濑户,语气很平淡,“等三浦新久对我心生厌恶,彻底失去了耐心,我自然不愁他不会放人。”
广濑户正蹲在地上替他包扎伤口,听到这话不禁失笑出声,心道陆流云未免想得太过天真。片刻之后,他敛去了脸上的笑意,抬头对陆流云轻声说道,“周先生没有死。”
陆流云听了这话猛然抬头,手上不自觉一用劲,登时牵动到了伤口。但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硬生生地忍住了痛楚,坐在沙发上安静等着广濑户的下文。
“我给他注射了微量的河豚毒素,药效发挥之后,别人都以为他死了。”广濑户小心翼翼地抬起陆流云渗出血迹的手臂,往上面加了一层吸水的厚纱布。
陆流云憋回眼角的泪珠,目光微动,“你为什么要……”
“借用贵国一句古话来说,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做绝了没必要。”广濑户出言打断了陆流云的话,语气很淡漠。他这么做,既有自己私心的一面也有出于大局的考虑。三浦新久现在仗着自己身边没有绊脚石,便以为自己两边都是唾手可得的……总之,要想让三浦新久死心回日本,最妥善的办法还是绝了他对陆流云的念头才是。
“没想到,在这里面你倒是个实在的透彻人。”陆流云坐在床上默然叹息,对他有感而发道。
“这么说倒也算不上,只是身份卑微,看得开而已。”广濑户用纱布条在他的手臂上打了个牢固的抽结,待把排在地板上的瓶瓶罐罐尽数收回医药箱里,起身向陆流云告辞离去。
第93章 如释重负
此刻,在天津城的另一头,秦家的大客厅里四下无人,乔宝琳趁着老妈子们午歇的间隙转到厨房打开橱柜,把姑姑乔安娜珍藏的银耳跟燕窝拿了出来。搁在桌上的瓷碗里放着掏干净的小米,乔宝琳把食材泡软了尽数倒进砂锅里慢火细炖,总算赶在来人走动前把补养身体的汤水给熬出了锅。
院子里传来汽车的鸣笛声,乔宝琳远远便听见了姑姑跟表妹们的欢声笑语,她心上一慌,拎着两只砂锅把儿险些烫到了手,忙匆匆端起满满当当的汤碗向三楼走去。
乔宝琳的卧室在最里边一间,隔壁就是琴房,秦家的小小姐们还没到苦练音律的年纪,故此平常也没人到那周围去打转。乔宝琳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微风流窜进来拂动着雪白的窗帘,躺在床上的英俊男人双眼紧闭,脸色十分憔悴。
“周先生,周先生。”乔宝琳把汤碗搁到床头柜上,轻轻唤了周衡西两声,却未得到任何回应。她心中一迟疑,慢慢伸出手去试探周衡西的额头温度,果真掌心触到一片滚热,不禁绞紧了手指暗道不好。
周衡西在医院的时候情况就很反复,虽然勉强愈合了伤口,却总是高烧不退。乔宝琳本不同意将他带出医院,但周衡西为了提防三浦新久,极力恳请她帮忙办理出院手续。乔宝琳帮人帮到底,趁着秦家人到公园游玩的时候,花钱雇车把周衡西带到了家里养伤。白天,她躲在卧室里假借温书的名义,掩人耳目地照顾周衡西,到了晚上,便独自抱着多余的棉被跑到琴房去打地铺。
周衡西在这些天里,昏昏欲睡起来远比头脑清醒的时候要多得多。故此他人在秦家住着,心中也是半知半觉,并未跟其他人打过照面。乔宝琳这边用冷毛巾替他敷了额头,转眼就到旁边打电话叫医生来了。
乔安娜家里孩子多,为了方便照应着是雇有家庭医生的。乔宝琳不敢暴露周衡西的存在,支支吾吾地在电话里询问高烧病人的应对方法。却不想乔安娜在楼下想要约人打麻将,冷不丁发现家里的电话占线了,走上来一瞧,发现侄女的床上躺着一个昏睡的男人,忍不住双手托住脸颊站在门外发出一声惊呼,“天呐,我这是没睡醒吗,怎么会在自己家里看到这么骇人的情景。”
乔宝琳被姑姑撞破了当场也是一慌,她脑子一热,居然走上前捂住了乔安娜的嘴巴,让她别把仆人给嚷嚷过来。乔安娜呆在原地,等心思转过来之后,一把甩下她的手,遥指着躺在床上的周衡西,对侄女柳眉倒竖道,“要死
啦,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怎么把外面的男人给弄进了家里!”
乔宝琳挨了她这么一说,登时从两只耳朵齐根红上了脸,垂下眼帘拣了那不碍要紧的话,跟她小心解释了一番。
“什么,他就是那个周衡西?”乔安娜落实了对方就是勾走侄女芳心的那一位才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晃着乔宝琳的肩膀痛心疾首道,“噢,亲爱的,你真是昏了头脑,为了这么一个落魄的男人,难道连自己的名节都不想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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