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话。”陆流云伸了个懒腰,笑着啐他了一口,“我人都在客厅接电话了,你说呢?”
“我说呢这鬼话明摆着是要听你撒娇的,媳妇儿你可真不懂罗曼蒂克。”周衡西现在私下对着他是浑话张嘴就来,跟那明面上的正经模样简直大相庭径。
“你滚蛋。”
陆流云不耐理这臊脸皮,换了左手去握听筒,右手捏着春卷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周衡西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咀嚼声,猜出来陆流云是刚刚起来吃饭,也不继续拉着人煲电话粥了,开口便长话短说道,“云哥儿,你待会儿跟吴婶说一下,今天中午不用她做饭了,我回来带你下馆子。”
“好。”陆流云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等周衡西在那头挂了电话之后,这才跟在后面把听筒放回了原位。
可没等他迈开步子,紧接着电话又响了起来,陆流云抓起听筒眉头暗皱,心想这个大腹黑真不叫人安生。刚想开口骂他几句,谁知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咋呼声。
“啊,周公馆吗,我是陆帅府的老管家,咱三少爷在不在?”
“李叔,我就在这儿呢,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老管家“啊”了一声,像是没听清楚的样子,在那头扯着嗓子跟别人大喊道,“哎呀,这洋玩意儿我是用着不顺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听不清了呢?”
紧接着陆流云就听到那头声音嘈杂,李涛声脚步咚咚地跑过来对老管家说道,“二叔,你是不是把听筒拿反了呀?”
“啊?”老管家拎起来一看果然如此,连忙把听筒转过来,大声问道,“三少爷,三少爷,您还在不在了?”
“我在这儿接着呢。”陆流云拿着听筒哭笑不得。
“哦哦,那就好,我就是过来通知您一下,大小姐前两天带着侄少爷从南京回来了,这趟不定什么时候走呢,您要不回家吃顿饭跟大伙儿聚聚?”
“大姐回来了啊?”陆流云心里小小意外了一下,也没细想很快把话接了上去,“那行吧,我今天下午回去等着吃晚饭,别忘了到时
候给周先生添个位子。”
老管家得了交待,连忙抱着听筒“欸欸”地把话应了下来,总算替上司圆满完成了任务。他这通电话打过去,绝口不提大帅半个字,巧借大小姐的名义请三少爷回来改善家庭氛围,真算得上是“妙哉”二字了。
陆流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大帅府里颇有些空落,直至小侄少爷琮堂的出现,替他顶了这个缺。琮堂少爷,虽然不过六七岁的光景,却已经很懂得进退道理,若论起人精程度来,怕是不亚于他那位陆家小舅舅。
亏得有这个贴心儿子在旁斡旋,陆雅容才能绕开她亲爹的斗法,避免冲动之下跟其沦落到剑拔弩张的田地。
琮堂对大帅府的印象很淡,在为数不多的到场里,最近的一次还是两年前跟他亲娘过来临时歇了趟脚。在他有限的记忆里,姥爷跟妈妈不大讲话;姥爷跟小舅舅也不大讲话;而妈妈跟小舅舅呢,倒是偶尔会讲上两句,却也都是不轻不重的闲话,没看出来有什么值得开口的必要。
对此,琮堂并没有太多的意外感触,因为在他的南京老家里,爸爸跟妈妈也不是个话多的热闹光景。故而他长期以来,一直认为大人们在相处之时都应当是这样端正肃穆的。想到这里他深以为然,自觉已经把心中难事琢磨得十分通透,无需再添烦恼,便意得志满地踱步出去,想要到后面的大花园里逛一逛。
“这是哪家的小少爷呀?”
刚到家的陆流云进门看到小外甥后,笑眯眯地向他走了过来,周衡西紧随其后,手里拎着中午特地从酒店里打包回来的定制点心。
琮堂闻声抬头,吃力地仰着小脑袋,看着眼前的两位长腿先生,因记忆匮乏,分不太清到底哪个才是自己的小舅舅。
“哟琮堂,怎么学人家小姑娘害羞不说话呢。”
陆流云蹲下来托着他的小手,软颤颤的,仿佛掌心里摊了一块奶白的嫩豆腐,竟是十分有趣。又见小外甥十分玉雪可爱,便低下头响亮地在琮堂的手背上亲了一口。
琮堂向来不耐跟父母以外的人这样亲热,然而教养很好,所以并未当众撂脸子。待陆流云的嘴唇离开自己的手背后,斯斯文文地把手收回来,故作坦然状一把将其插到裤兜里,认真说道,“横竖我又不是女孩子,你这样下功夫可算是白忙了。”
陆流云听了他这成熟老练的口吻笑得打跌,不知道这孩子从哪儿学来的打诨腔调,摆起姿态来居然有了那么点调笑影子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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