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琮堂,这是小孩子吃的玩意儿,咱俩把点心换换。”陆流云怕他窘迫也不把话说穿,笑盈盈地指了指拿在手里的碟子,用眼神示意道。
琮堂看了陆雅容一眼,等到母亲的点头许可后,伸手把碟子接过来放在靠中位置,很有耐心地吃完姥爷夹给他的大蹄膀,这才把筷子伸到了虾饺碟里。
陆流云被小外甥这副周全心思深深地折服了,同时心有所感道,“琮堂,这儿也是你的家,又没外人在,你想吃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嘛。”
琮堂听了这话看起来有些难为情,向他摇了摇头,小声回答道,“食不言。”
陆流云被他这番高见惊叹得“哈”了一声,转身向陆雅容脱口而出道,“得,大姐,孩子随姐夫了,不像你。”
他的本意是趁着此刻气氛轻松,想开两句玩笑话活络活络场面,没想到却意外触动了陆雅容的心病。
“在南京的时候,褚文总不许孩子胡闹,琮堂这是被他的大道理给带出影子来了。”陆雅容寥寥一句把话题带过,并不打算多提夫家的事情。
而陆流云眼见他大姐笑得勉强,脸上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当即心中就觉得蹊跷。可还没等他纳完闷,已经被亲老子在桌子下面踢了一脚。
“浑小子,一回家就念念叨叨的,低头吃你的饭吧。”陆元帅没好气地又甩了儿子一个大白眼,显然也不是个好探究的样子。
周衡西人在旁边看得最清楚,不露痕迹地拉了拉陆流云的袖子,担心自家媳妇儿继续多嘴多舌,会被老丈人给摁在盘子里生吞活剥了。
而另一边陆元帅不见儿子落寞,见了儿子心烦,家里还多了个不省事的大闺女,真叫没处愁去,索性把散了席后能打发走的先打发出了门。
被老子排遣上车的陆流云,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回了家,躺在床上还不忘跟周衡西操闲心,“感觉情况不太对头啊,你说我这大姐夫可真够放心的,南京离天津这么远的一趟路,自己不陪着来吧,也不拨个人跟在老婆儿子后面照应着,这叫个什么事儿呢。”
“没准是你想多了。”周衡西翻过身来解他的睡袍,被陆流云一把按住了手。
“你可拉倒吧,别人不知道什么情况你也不知道?当初我这大姐可是把枪藏在裙子底下上的花轿。”陆流云半眯着眼睛,越想越难安,“不行,我明儿还得回去看看。”
“其实,我觉得别人夫妻间的事情是不大好插手的。”周衡西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理智分析道,“而且大小姐也未必会把情况告诉你。”
“但是……”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家里人受罪,陆流云心烦意乱,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周衡西看不得他这苦大仇深的模样,索性伸手拧熄台灯,把人捞进被子里滚圈儿去了。
次日,陆流云扶着腰龇牙咧嘴地从床上爬起来,周衡西早已穿戴整齐,踏着皮鞋神清气爽地往他屁股后面拍了一巴掌,险些把媳妇儿拍炸了毛。
“我说,你今天还真要回去啊?”周衡西帮他把毛衣的袖子翻过来,低头在陆流云的雪白脸蛋上亲了一口。
“对啊,昨天不是就商量好了嘛。”陆流云动作利索地往脚上套袜子,忙里偷闲觑了他一眼,嘴里笑道,“再说了,我晚上又不是不回来。”
“敢不回。”周衡西听完这话也笑了,把人抱在腿上来回颠了一下,挑着眉毛意味深长道,“反正少了的最后都得双倍补回来,自己看着办。”
陆流云听了这话,当即就情不自禁地捂着腰哎哟了一声。
到了吃早饭的时间,周衡西接到教务处的电话,穿上外套就匆匆出了门。陆流云嘴里叼着半只油渣烧饼,也忙着走到路上望风去了。周公馆没有多余的车子给他开,遇上这不方便的时候,只能出去叫黄包车。
陆流云颠了两条石子路,总算
回了大帅府,然而家里除了一帮下人,就只有琮堂一个人,自己的老爹跟大姐俱是不知去向。
“小舅舅。”琮堂独自坐在客厅里玩耍,手里抱着个小小的西洋音乐盒,无聊得都快睡着了。忽然看到陆流云来了,不可谓不高兴,当即就站起来响亮地跟小舅舅打了一声招呼。
“琮堂,你起得挺早啊,吃早饭了没有?”陆流云笑眯眯地蹲下来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我早就跟妈妈一起吃了呀。”琮堂奶声奶气地对他说道,心里是很乐意跟陆流云聊一聊。
他近来无人玩耍,又看出这舅舅是个有童心的大男孩,便自作主张将其视作知己,献宝似的把手里的音乐盒拿给小舅舅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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