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默念,一如往常——神明在上,请让我的爱人醒来吧,请让我亲口向他表歉意、请让我亲口向他诉衷情。
推开门的一刹那,看到床边走动的背影时他有些愣住了,巨大的恐慌和欣喜化作巨浪劈头盖脸地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但紧接着,他发现了病榻上安睡的那张熟悉的面孔。
失落掩藏在平静背后,他握紧拳头又徒然地松开手,走到床头,同赵歧言打了个招呼。
“小赵。”他干巴巴地说。
小赵撩了撩眼皮,连招呼都没给他打,就又把眼睛垂下去了,手上拿着张帕子,仔细地给张知言擦拭脸颊。
陆湛一时有些尴尬,但是这份尴尬藏在他不显山不露水的平静表情之下,任谁也看不出来。唯一能看穿他的
人正在病床上沉睡,赵歧言更是不可能对他有多少了解,自然也不会善解人意地为他打破尴尬。
病房于是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这可是未来小叔子——虽然张知言什么时候醒还不清楚,陆湛却还是抱着要跟赵歧言打好关系的想法,又硬生生憋出几句寒暄:“你回来了?”
“学习怎么样啊?”
“在家里呆几天啊?”
“有女朋友了吗?”
赵歧言默不出声,只是把张知言有些长的刘海拨到一旁,拿帕子擦他饱满方阔的额头,对于一旁的陆湛视而不见,陆湛再不善交际也感觉到了尴尬,适时地闭上了嘴,转身去给花瓶里的植物换水。
换了水他又觉得放花瓶的桌子脏得很,忍不住打了盆水扯了抹布去擦,擦完又发现地上沾了水,和灰尘混在一起碍眼得很。
他一干起活来就有些停不下来,等他把电视机架子都擦得光亮发光的时候,赵歧言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他的存在,淡淡道:“你来了啊。”
陆湛拿着抹布,有些不知何处而起的窘迫,僵硬地回应:“啊,对啊。”
赵歧言点点头,算是回应,而后端起一盆温水去厕所换了水,回来的时候张知言已经代替了他的位置,仔细地在用半湿的干净毛巾给张知言擦手。
他不敢把张知言手指抬起来——昏迷中的张知言四肢都有些僵硬,根本不敢大幅度挪动。一米九的人屈膝前倾,重心后移右腿,跟尊石像一样蹲在床边、晃都不带晃的,小心翼翼地抬起张知言的手掌,连指缝都不落下细细擦拭。
看着碍眼极了。
赵歧言走过去,道:“还是我来吧。”
陆湛像是没听到一样,擦完手指擦手腕,格外认真。
赵歧言有些烦了,一把抓住陆湛的手,隐约有些不愉:“你觉得在这儿摆样子很有意思吗?”
陆湛手臂青筋突起,却不敢用力甩开赵歧言的手,只是低着头,好半天才嘶哑道:“小赵,你信我一回吧,我对他的关心不比你少。”
他背部肌肉紧绷,透过薄薄的衬衫都能看到筋肉线条的虬劲有力。赵歧言其实心里也清楚陆湛虽然为人不怎么样,但是好歹也是刀口舔血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要是动起真格,他也不一定能占到几分好处。
但事关家人,他断然没有松手的道理。
更何况他一贯没有什么怕的,陆湛就算真的同他动了手就算真的让他挂了彩,他除了自嘲技不如人之外大概也说不出什么求饶的话来。
陆湛要是知道赵歧言在想什么一定会连连喊冤——他哪儿敢对赵歧言动手。张知言现在是还没醒,要是他醒了,陆湛连跟赵歧言吵架的可能都没有。
张知言是好脾气,但关于家人的事情在意到不行,连他们的面都不让陆湛见,陆湛还想跟他的宝贝弟弟吵架?还想动手?做他的梦去吧。
而且面对一个小他快一轮的孩子,哪怕这个孩子说话刻薄一点,他也是不放在心上的。
更何况这是他那刚正不阿的心上人家里的孩子呢——他还和他那么像,面容相仿,脾气相像,宛如生命之树上开出的并蒂之花。
他怎么会生他的气呢?
所以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赵歧言,言语近乎恳求:“你相信我,这世上除了你们家的人,没有比我更爱他。”
作者有话要说:
陆湛:我是你嫂子啊小赵
小赵表示: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哥哥表示:我记得我醒着的时候也没同意来着
第24章 感同身受
24
赵歧言楞楞的,闭上眼,想起好像曾经有人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人的神态他还记得清——在一个飘着鹅毛大雪的白日,他跌跌撞撞追着他跑了好几百米,哭着喊爸爸,直到摔倒在地才被人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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