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火 作者:芝士灌汤包掉了【完结】(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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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傅刚那时候长了满脸扎人的胡子,粘着雪粒,看起来滑稽极了。
  他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他只是说:“你相信爸爸,这世上,没有人比爸爸更爱妈妈和你们兄弟俩了。”
  然后他一去不回。
  赵歧言低语道,“可是这爱没有用啊。”
  对对方来说只能带来伤害的爱有什么意义呢?
  陆湛沉默着为张知言掖好被子,又去推了窗,柔和的阳光洒进来,屋子里一时间有了一种近似奶白色的色调。
  他迎着窗外的阳光眯起眼,对身后的赵歧言说:“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我的错。”
  “是与不是,”赵歧言淡淡道,“其实没多大关系。”
  “我会想,要是他忍住了就好了,本就不是多严重的事不是吗?”陆湛平静地叙述着,仿佛张知言的事不过是市井街头的道听途说,并没有什么放在心上的必要,“他何必那么较真?那么多他的前辈不都过来了吗?怎么到他这儿就非得换个门路?”
  奶白色的阳光折射到他的眼角,发出半透明的亮光。
  “……可如果他忍住了,可如果他真的能做到看到那些不平事却还忍着……”
  似乎是想起了张知言出事前的场景,他忍不住颤抖着,几近哽咽,说不出话来。
  赵歧言走到床边,看着病床上同他肖似的面容,轻轻接道:“…… 忍得住的话,他就不是他了。”
  “我知道的。”
  他对陆湛说,却又好像是在对着兄长说。
  一直都知道的。
  却不忍心怪你,妈妈也是,陆湛也是,包括他自己也是,所以都只能怪自己,怪天怪地怪这世事无常。
  赵歧言在医院呆了三天,护士给他加了陪护的小床,低矮得很、又不够长,他躺都躺不直,只能蜷一夜。
  他也不怎么在乎,每日早早醒了,等着护士来查房,然后简单地洗漱,接下来一整天都在床边守着张知言,他也没什么   要紧事儿,捧着电子书能熬过一整个上午和一整个下午。
  这三天他极少说话,大多数时间他都用来试着了解医院里的生活,他会舍弃叫餐服务,自己去食堂打了饭菜吃,也会去娱乐室参观,陪着那些大病初愈的人玩一把棋牌。
  他还去医院里的草坪坐坐,看看那些花看得怎样。
  他并不多呆,只是随意看看走走,然后回到张知言的病房,似乎这样就能把病房外的热闹和风景都带回给沉睡的张知言一样。
  他有时候看书看乏了,放下书捏捏眉头,目光触到张知言的瞬间,他心底有一霎那别样的柔软和酸涩。
  原来医院里是这么寂寞又安静的。
  一定很无聊吧?
  那妈妈呢,妈妈在最开始的时候,是不是也会闲到心慌,不住地在病房里走动,甚至不小心碰倒房门口的扫帚呢?
  连可以走动的人都那么难捱,那哥哥呢,连抱怨都说不出口、连给自己接一杯水都不能的哥哥,是不是更煎熬?
  “对不起呀,”他叫他,“哥哥。”
  没有得到回应,屋子里只有张知言微弱到可以忽略的呼吸声和电子仪器的嗡鸣声。
  他露出一个有些难过的笑容:“对不起呀,哥哥,我真是个胆小鬼,因为不敢面对你和妈妈,所以跑到很远的地方去念书了呢。”
  “真的对不起呀,一直都不来看你,我怕我一看到你就会哭出来呢。”
  他憋着嘴,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我打了好多工,攒了好多钱,都给你好不好,你不用给我买颜料了,你早些醒过来好不好?”
  他握住张知言有些偏凉的手,像小时候一样许愿:“你醒过来,好不好?
  陆修谨给赵歧言打过几次电话,后知后足地发现自己被拉黑是在赵歧言走后的第五天。
  他心里猫挠一样,不痛快极了。他总觉得自己有好多话想跟赵歧言讲——虽然每次他们的交谈都是以吵架开始以吵架结尾。
  难道赵歧言就不能偶尔温柔一点吗?陆修谨有些小埋怨。
  或者换做他温柔一点也可以的呀!陆修谨有些不甘心。
  怎么连机会都不给他一个?赵歧言这样做可不太厚道,他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陆修谨想了好几天,终于为自己联系赵歧言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对的,赵歧言如果一直这个臭脾气,以后没有男人受得了的——虽然有他陆修谨在,有没有其他男人能接近赵歧言还另说,但是温柔点总没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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