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谈话的声音不大,只能模模糊糊的听到很少的一部分,我也不是那种什么都想知道的好奇宝宝,因此没听多久就自己拿出手机玩起了消消乐。
他们两个讲了很久,我差点没在沙发上睡着。
如果不是因为房间里第三个出现的人。
他一出现我就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和苏妍说话的人眼熟,因为在半个月前,我就在店里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是那位陈祖安的哥哥。
这位叫陈祖安的人,比上一次我见他的时候更消瘦了,我甚至怀疑他的衣服底下是不是只有几根支开的骨头。风灌进他的衣角,像灌进一个空荡荡的布袋。
他也像一个空荡荡的布袋,我看着他漆黑一片的眼睛,那里面除了黑什么都没有。是空无一物、深不见底的黑。
自愿?
我的耳边突然响起某人言之凿凿的语句,像是温水里的青蛙身边突然滚起的水泡,于是被麻痹的神经又一次开始跳动,开始意识到自己到底身处何处。
我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房间,跑到窗边透气。
天已经黑透了,就连风也褪去了白日里日光的暖意,寒意来的莫名其妙,像是虫蚁一样钻入骨髓,引起一阵阵酸麻的疼痛。等我回过神,我已经只能借着窗台站立了。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两三遍,并且有一直响下去的趋势。
我接起了电话,是顾平。
“你现在在哪儿?”他的语气里是一种刻意为之的委屈,虽然刻意却呈现出一种撒娇的质感,“我现在要饿死在你家楼下了,你是不是做了很多菜,你要不要下来接我?”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里传来人群和车流的声音,我听出他此时应该在一条相当繁华的街道附近,我没有揭穿他。
“你今天不是有事吗?”我靠着窗台,揪边上一株万年青的叶子。
“今天客户有事情没来,我就没事情了。”
“我现在还在外面,你自己找点东西吃吧。”
“好巧,我也在外面。我觉得我们刚好可以一起回家。”他丝毫没有被我的冷淡影响,依旧笑吟吟的说着,“是不是很有缘分?”
“你刚刚不是说在楼下吗?”我松开手里被扯碎的叶片,忽然觉得这样的机锋和试探很没意思,我看着手里的残渣被高楼刮过的狂风卷起,我问他,“你像这样说过多少假话?”
我听到他的呼吸一滞,听见他沉默下去。
我挂了电话。
抢救一下岌岌可危的走向
第8章 糖果
我醒来的时候,时针刚刚走过两点半。
窗外的天空被城市从不熄灭的霓虹染成暗红。
我瞪着眼睛和天花板对视,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从抽屉里翻出一盒安定。
厕所里破碎的镜面和手上
隐隐作痛的伤口还在时刻提醒着我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在安稳的日常里呆的太久,几乎都已经忘记了失眠是什么滋味。
太阳穴随着动脉的每一次搏动隐隐作痛,血管里涌动的仿佛不是血液,而是炽热的岩浆,刺啦作响着将每一段神经焚毁。耳膜上是数千万盘旋嗡鸣的蝇虫,推挤着涌进我的头颅。
我尝试着打开手机的锁屏,手机却一直晃来晃去。
许久,我才意识到,是我的手一直在抖。
我把手机丢回到床铺,放弃了这徒劳无功的行为,夜风从我背后的阳台灌入卧室,等我回过神,我已经靠在了阳台的栏杆上。
四周都是空落落的风声,我听到体内岩浆奔流的声音。
“乔?”
我茫然的侧过头,看见顾平正站在他家的阳台向我看来,我张了张口,只发出一声虚弱的气音,便不再说话。
“你手上拿着什么?” 他似乎不介意我的冷落,继续和我搭话。
我低下头,手心白色的药片已经被汗水浸湿,散发出化学品令人不适的气味。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找回了我的声音。
“是糖。”我一面回他,一面把表面已经黏糊糊的药片丢进嘴里嘎吱嘎吱地嚼碎,“你为什么还没有消失?”
“我可以试试吗?”他探过来,半个身体都悬在栏杆外面。
我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可以啊。”
住户之间的阳台隔的很近。
我踩上了冰冷的铁质栏杆。
只有一米半的距离。
他睁大了眼睛,表情一时间看起来竟然有些可怖。
正常人立定跳远的距离等于他的身高。
短暂的悬空过后,一团温度与我相近的火焰被压在了阳台坚硬的地砖上,他的口中溢出痛苦的吸气声,他的背上此刻一定因为撞击而产生了大片大片的淤青,但我毫不怜惜的将他抵在冰冷的地面,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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