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身体贴在他胸口,散发着温温的热度。
夏谐抱住了他。
林阙的呼吸几乎停止了。
半晌,他伸手回抱住夏谐,一只手轻轻抚在那窝在胸口的头上。他感到夏谐长长吐了一口气,用头微微蹭了蹭,不再动了。长而软的头发刮蹭在林阙的掌心,有些痒,这痒从手掌延伸到了心口,让他的心跳变得乱极了。
“心理上受到创伤的人会不自觉地寻找能够依赖的对象。 ”
……是么?
这就是……被依赖的感觉么?
早晨六点的时候,林阙发现怀里空了,他一惊,迅速撑起身,抬头便看见夏谐坐在床边,但是没有什么动作。
“夏谐?怎么不再多睡一会……你需要好好休息。”
夏谐听了他的话,也没回头,只怔怔地说:“我要起床了。”
“你要去做什么呢?”
“我……我要去学校……该去学校了……”夏谐磕磕绊绊地说着,听上去发音有些困难。“该读书……不能不去……”他这样说着,但手只攥着床单,没有什么动作。
林阙看出不对劲,慢慢靠上前,凑在夏谐耳边轻轻问道:“你在害怕,是么,怕什么?不要紧的,我在这里。”
“他们……他们都知道了……”夏谐的气息突然急促起来。“他们都知道我……”
林阙没有等他说完就伸手把人捞回自己的怀里,花了一会工夫才把夏谐安抚下来:“你不需要去学校,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就不去。”
“我在这里,你永远不用勉强做你不喜欢的事,永远不需要担负责任,永远不需要努力。”
林阙抱着夏谐慢慢躺回去:“再睡一会,好不好,嗯?”
夏谐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挣扎,他好像没有力气再挣扎了,他过去的凛冽与锋芒已经全部消失,于是只能束手就擒。
他从未向林阙示弱过。
这次终于还是完完全全地屈服了。
夏谐窝在林阙怀里睡了一整个上午。借着白天的光线,林阙终于可以把怀里的人看个清楚,原来那头软的头发其实稍稍乱着,翘起了很多毛,也难怪会搔得掌心有些微痒。夏谐的手抵在林阙胸口,脸上是放松的神情,他眼底有很明显的一圈青晕,那是长期疲累的证明。
这来势汹汹的疾病,这被迫的对依赖的所需,把他变得多么脆弱啊。
然而林阙却在这脆弱中感到难得的幸福。
晚上做饭前,林阙去浴室替夏谐放好水。屋子里有两间浴室,卧室里那间是冲淋,过道里的则设有浴缸。因为家里基本没有客人,因而这两间浴室也没有什么分别,几乎是通用的。
他试了下水温,觉得差不多,才去卧室把夏谐抱进来。
林阙虽然现在时常抱夏谐,然而后者在走路上是绝不会依赖他人的。夏谐现在正是病中,但身体上尚算健全无碍。
可是,他好像对浴缸有些抗拒。
这一点林阙也是过了很久才发现的。
夏谐从来没有用过家里的浴缸。在林阙放水的
时候,他发现浴缸里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灰,于是只好又仔细清洗了一遍。
当夏谐听见浴缸里已经放好水的时候,林阙很明显看见了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那是一种近乎条件反射的动作。
林阙以为他马上就会拒绝,然而夏谐什么也没说。在抱起他走向浴室时,夏谐也没有挣扎,只是低头缩成一团。
抽离怀抱的时候,夏谐下意识往前伸了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他抬头望着林阙,一双眼睛里像蒙了层雾气,看不清瞳仁究竟聚焦在哪里。
林阙低头吻了吻他的眼睛:“我马上回来。”
饭做到一半,电话响了。
是母亲打来的。
电话两头的人都静了半晌,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最后,林阙朝屋内望了一眼,低声说:“妈,如果没有什么事……”
“阙儿,你先等一下,妈就说几句话,就几句话。”林母看林阙是要挂电话的样子,才终于开口了。“你……带他回家了?”
“嗯。”
“那孩子……还好吧?”
“这几天还好,没有什么问题。”
“哦……那挺好的。”林母短短应了句,又停了会,才叹了口气。“那天是妈太急了……你什么也不和家里说,妈知道的也少。”
“没事的。”
林母听了,终于苦笑了一声:“哎哟,阙儿,你总是和妈这样生疏呀。”
“哪里的话,我之前如果说了什么话,妈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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