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的记忆一瞬之间全部涌来,浮现在林阙的脑海,旧日的月光在海上重新升起,比过去夜晚时的还要明亮。
在第一次zuoai的那个晚上,夏谐喊了'妈妈'。
而在从eleven回来的那个夜晚,他把夏谐压在盥洗台上询问项链的来源时,夏谐答的也是'妈妈'。
那时夏谐口里吐出'妈妈'两个字时,很轻,很无助,很脆弱。
现在他比过去喊得要频繁许多,但常是流着泪喊,异常悲伤。
然而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妈妈'还是'妈妈',不会改变。
王主任慢慢开着口,愈说愈笃定:“在夏先生成长过程中,父亲角色过长时间的缺失不可避免地会导致对母亲产生强烈的依赖感。”
“他可能将自己对父亲的爱叠加到了母亲身上,虽然在他犯罪后,母亲抛弃了他,但很可能他继续把母亲当做了情感的寄托……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他自动选取了母亲好的回忆,并予以升华。”
林阙听着听着,脸上慢慢失了血色,显出一些灰败“那么……我?”
那么……我在他眼里,是什么?
王主任并不知晓林阙和夏谐的一番纠葛,他只将他们认作无端罹祸的一对伴侣,因而也只当林阙是在纯粹地提问,于是便回答道:
“与之前相同,他很可能将对母亲的爱叠加到了您的身上,也就是说,将您也认作了母亲的寄托。”
林阙低着头,好像并没有在听王主任的话。
他在出神。
他想起夏谐那时候的眼,涣散着瞳孔,只像在望着虚空。
你到底是在望着谁呢。
是林阙,还是……
你的妈妈?
第19章 19
谈话的最后,王主任斟酌着给出了建议:
“我觉得夏先生对医院很抗拒,心理的治疗需要病人觉得信赖的环境。林先生可以将他带回家修养,可能在家的治疗效果会好得多。我会定期来给他做治疗。”
林阙“嗯”了一声,便起身打算离开:“那以后还要多麻烦你了,王主任。”
王主任听了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这都是我们应做的。”毕竟,林家
人的一句道谢,他是万万担不起的。
走到门口时,林阙已经拉开了门,却又停住了。他没有回头,低声问了句:“他……会好么?”
从王主任的视线望去,可以看见林阙的脸一半被门挡住,另一半在昏暗中,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他愣了愣,伸手抬了一下眼镜,作了一个较为中肯的回答:“这个么…您要明白,精神的损伤与治疗是没有明确的时间规定的,而且也因人而异。……不过请您放心,按夏先生现在的状态来看,还不是最严重的病症,这是很有希望痊愈的,当然,我们也会尽最大的努力。”
回答之后,王主任似乎听见了林阙说了句“那就好”,但是声音极低。正当他以为自己是幻听时,门口变得空荡荡的,林阙早已离去了。
回家的路上,夏谐一直侧头在看车窗外的街道。看了好一会,他突然转过头来,只盯着林阙瞧:“我们……去哪里?”
此时正好路口是红灯,林阙停下车,伸手覆在夏谐的手上,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我们回家。”
“回家……”夏谐低低念了两遍,脸上的神色慢慢松懈下来,他把头又靠回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回到家后的夏谐,和平时几乎看不出什么差别,他一下午都坐在院子前的走廊下看书,照旧是安安静静的,不说什么话。鼻梁上架着他常戴的那副眼镜,阳光照在金属镜架上,折射出相当温和的光芒。
虽然夏谐一如既往地沉默,然而在气质之中免不了掺杂了脆弱与柔软,也正是这点体现出他如今还是个病人。
已经入了六月,天气是愈来愈热了。夜晚时气温不降反升,连蝉鸣都未安静下去。但窗户把屋外的这一切都远远隔离开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林阙看了一眼背对着他已经躺下的夏谐,伸手拿过床头的遥控器,把温度调得高一些,然后关了灯。
林阙没有睡着。
事实上空气里很安静,夏谐的呼吸声一直很轻,轻到他几乎听不见。然而林阙的心头还是被许多纷杂的东西牵扯着,他脑海里反反复复把这一天回忆过来。
他们没有吵架,夏谐也没有病发,一切都很好。
都很好。
就在这时,床上传来了一些异动。
林阙突然感到床那边的垫子往上浮了浮,继而又沉下去。他听见床单上有摩擦的声音,这声音愈来愈近,然后又一双手迟疑着缓慢地摸索上他的肩膀,从两肋旁边穿过去,在背部环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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