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肯为了我回来,无论如何,我不会离开你。”陆观哑着嗓子说,迟疑地注视宋虔之片刻,仿佛不敢看他,眼神闪烁,却又怎么也挪不开。
宋虔之心内剧震,倏然平静下来,由心中生出宁静,犹如三冬听雪,秋高望月,五更鸡唱。静谧之中,唯有眼前这人是真实。他静静看着陆观,不知道这一刻是长是短,把他的手紧紧地捏着。
“要死就死在一起。”顿了顿,宋虔之笑道,“不过最好还是先别死,我娘还在京中。”
陆观:“……忘了。”
“还有,陆舜钦。”宋虔之伸手摸了摸陆观的脸,手指顺着他英朗的眉毛滑到耳后,“你的命是我的,哪怕是天子要取,也得看我答不答应。”宋虔之本就没太把苻明韶放在眼里,在他眼中最该做皇帝的是他亲表哥苻明弘,亲表哥死了,谁做皇帝都是一样。此时天高皇帝远,更是生出了大不了带着陆观跑路,当然得先把亲娘接出来。
陆观忍不住往宋虔之凑过来,想吻他,宋虔之却往后退了退,正当陆观眼现不解,宋虔之又笑着亲上来。
亲得嘴唇疼,两人分开,宋虔之舔了一圈嘴唇,不满道:“亲个嘴你就不能让让我,这么牙碰牙好受啊?”妈的,牙齿碰在一起撞得疼不说,脑子里还嗡嗡的,稍不注意还会咬到舌头。
陆观霸道搂着宋虔之的腰,低头抵住他的额,吻了吻他的鼻梁。
“你不让我进去。”
这话听在风月老手宋虔之的耳朵里,自是有了另外一重意思,骂道:“该你让我进去!”
陆观笑了笑,一面吻下去,一面顺宋虔之的腰抚他的背和臀。
光天化日之下,饶是宋虔之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四下虽然无人,陆观也太大胆了一些。怕被下人撞见,宋虔之脑子里又想到黑狄大军数个时辰后就该到洪平县了,他俩居然还在这儿抱着亲嘴,而且亲着亲着他月夸下直是顶得老高,也察觉到陆观的反应,尴尬难当,早知道昨晚咬一咬牙,把事办了,这一口邪火无人撩拨倒不觉得,一动念,竟有些按不住,最后宋虔之只得把陆观推开,骂骂咧咧地往衙外去找徐定远。
傍晚时分,在徐定远亲自监督下,洪平县所有关隘缺口都挖好了陷马坑,没有来得及修补的城墙附近也设好防御。
近半住民已经撤走,老弱妇孺早在两个时辰前就全部出城,由五十名精兵,四十八名民间好手护送着往西逃命。
晚饭前,徐定远灰头土脸地下城楼回到县衙,不一会,宋虔之与陆观也回来了,三位大人一桌吃饭。
徐定远扫了一眼桌上的四菜一汤,把
筷子啪一声放下,唤来小厮,命他把衙后埋的好酒取出。
徐定远说:“二位大人,今日要是运气好,虚惊一场,该当把酒庆贺。要是走背字,就当壮胆了。”他苦笑道,“卑职寒门出身,十年寒窗,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眼下是百无一用了。这些酒是前年一位故交来访,带的好酒,一直没有机会喝,与钦差们一桌吃这一碗,已是卑职高攀,望大人们不嫌弃。”
言毕,徐定远梗着脖子,一口喝干盏中酒,黧黑的脸庞浮出红晕。
“一起上过战场,就是兄弟了。”宋虔之也一口喝干。
徐定远大受鼓励,脖子也红了,喘着粗气,只见陆观也二话不说端起酒盏饮尽。
徐定远还要给宋虔之、陆观倒酒,被宋虔之按住手。
“徐大人,吃菜。”
宋虔之笑着说这话,徐定远一愣,放下酒坛,举起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酒还有多少?”陆观问。
宋虔之听到这话,心中一动。
徐定远答:“一共是十二坛,这里开了一坛,去岁好友来县衙陪卑职过年,喝了一坛,应当还有十坛。”
小厮在旁说:“是十坛,小的方才数过。”
“都起出来。”陆观道。
“宋大人才不让喝,这是?”徐定远一头雾水。
宋虔之笑而不答,只顾着吃菜,招呼徐定远也吃,叮嘱二人不可吃得太多,徐定远满面愁容地吃了几筷子,问起宋虔之在京中若是官员设宴,是不是有歌伶在场侍奉。
“是有这么回事。”
徐定远把厨娘叫了出来,朝宋虔之道:“卑职府中这位厨娘也有一副好歌喉,还背了不少诗词,叫她唱几曲。”转而朝厨娘说,“唱罢,你想唱什么,就唱什么。”
厨娘在围裙上擦冻得通红的手,她发丝凌乱垂在额间,脸上一层细细的油汗,皮肤白润,侧身站着,手抓着围裙不曾放下。思忖片刻,厨娘张口开始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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