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做什么?”宋虔之道。
吕临长吁一口气,苦笑道:“我能做什么,要是皇上能念及这些年我们吕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就带老头子回灵州乡下,种种地,他喜欢画画养个花鸟什么的,钓钓鱼,都随他。”
宋虔之没什么表情地看到桌上还有一碟卤花生,剥了两颗出来吃,听见吕临在旁边说他也要吃,让宋虔之给他两个花生,宋虔之没理,冷冰冰地说:“南州行宫那事儿你还记得吧。”
吕临手一僵,缩回来,脖子也缩进去,心虚道:“什么事儿?行宫挺好,不是还翻修了吗?”
宋虔之细细嚼着花生米,挺好吃,他抬起眼看吕临,四平八稳用念书的调调说:“南州行宫那场大火,烧死了皇上最疼爱的妃子,那妃子肚子里的,可是龙子。”
“那又怎么样?”吕临不耐烦地皱眉,变了脸,粗声粗气地说,“又不是我放的火。”
“那是谁放的?当时可是你随行保护行宫安全。”宋虔之道,“这些年我姨母怎么对苻明韶,你看得还不清楚?规行矩步,还特意和外臣保持距离。兵部尚书是拜了我外祖父做老师的,为了避嫌,我姨母都不敢私下里见他一见。皇上怀疑李相同我姨母勾结,本来就是无稽之谈,谁不知道李相当年初生牛犊不怕虎,在朝堂上三天两头跟我外祖对着干。当年是皇上要让他坐在宰相的位置上,如今陛下怀疑宰相参与党争,要夺他的权,已经下了决心六亲不认。”
吕临听得一脑门的冷汗。
当年南州行宫里的那个尚未正式册封的妃子,还没回京领金册,苻明韶为着她有身孕,就下令行宫上下都改口称她娘。更在那妃子生辰将至时,亲自带着一队人马去为她寻访礼物,才让皇后钻了空子。
吕临一脸惊疑不定地看宋虔之,半晌,他豁出去了:“你知道皇后的事了?”
“皇后什么事?”宋虔之轻飘飘地答,神色高深莫测。
吕临心底一凉,咬牙道:“既然你都知道了,反正皇后的事儿我也过不去,当年南州的事儿更别提,你我兄弟一场,横竖是死,我死不足惜,祖父一把年纪,就等我给他抱个孙子。我吕家三代单传,你说怎么做,过了这个坎儿,我今年就给你添一位嫂嫂。”
宋虔之抿着嘴,没有说话,手里的花生也不打算剥了扔回盘里。
“皇后什么事?”
吕临完全没看出来宋虔之压根不清楚皇后的事,反而以为他早从哪儿得到了小道消息,他抹了一把脸,眼红泛红地侧着头盯宋虔之:“是我失职,可也不能怪我啊,皇后的脸都破了相,身中数刀,死相很惨,脖子里身上洒的药都没事,但嘴巴上割破的伤口呈紫黑色,那么明显的中毒,要是不烧掉,让人传出去,就算那是皇上,也会惹人非议。”
宋虔之抬手按住惊跳的眼皮。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苻明韶要让刘赟的女儿做皇后,原配的孩子弄没了,那点微火一般的性命也被苻明韶掐灭,只是嘴巴又为什么会被割破呢?
“我听说她是被……”宋虔之小声道,“杀死的?”
吕临无语道:“你还探我的口风?不是皇上杀死的,就是自尽的。皇上没叫人验尸,直接就烧了。急着回京多少也有这里头的缘由,大家私下里都说,皇后死得好,本来才迁到夯州,又要回京,不少大臣都在犯嘀咕。皇后死了,这不必须马上回来吗,大家都怕皇上伤心过度,谁想到才死了没多久,皇上就让将皇后的骨灰迁入妃陵。”
“衢州知州进京奔丧,病死在路上,客死他乡,还得了皇上一个恩典,让送回原籍厚葬。”吕临有些感慨,“原先皇上不受先帝宠爱,知州的女儿配一个不受宠几乎没有回京可能的皇子,说不上是谁高攀。皇上成了储君之后,这位皇后始终战战兢兢,即使是住进凤栖宫,她那个性子也太好拿捏了。好在皇上对她虽说不上宠,总也不坏。”
“那天夜里,我接到消息去处理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一国之后,不得善终,死相可惨了。嘴上割破的伤足有一根手指那么长,嘴皮耷拉下来,半张脸都是肿的。”
吕临这
么一想,更觉得自己知道这么多秘密,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惶惶然地向宋虔之再三保证,一定会听从安排。
但又忍不住好奇:“我真还能再做禁军统领?”
宋虔之没有答他,点了一点头。
吕临还要再问,突然又自己打住了好奇心,叹气道:“我还是不问了,要做什么你随时派人过来,反正我现在闲在家里也要长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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