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陆观从茶壶里倒出两杯冷得过心的茶喝了,心中稍定。他直愣愣的眼光看了看手中的茶杯,像那玩意儿真很好看似的。
陆观出了回神:他最近是怎么,心中每时每刻都躁得慌,真是因为春天来了?
宋虔之没想到的是,这么快就见到了李晔元新纳的妾,那张过于年轻的脸,让宋虔之觉得眼熟,便多看了一眼。
“当啷”一声,籽矜手中的茶杯掉在茶盘上,她慌慌张张地抱着茶盘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进来上茶的不是那位“姨娘”,而是另一名丫鬟。李晔元问了丫鬟一句,丫鬟讲是姨娘手烫伤了。
李晔元搁下笔,皱眉看向丫鬟:“请大夫来看看。”
丫鬟应声退出。
宋虔之笑道:“还没恭喜相爷新纳妾室。”
李晔元一哂:“小玩意儿。”他坐在椅中,端详宋虔之,抬起右手,将袖子卷起,状似无意地问,“进宫去见过皇上了?”
“是。”
“你母亲可还好?”
“身子大好了,等和离的事办妥,我便接她出来,另寻个住处。”宋虔之道。
“回头我让老罗替你看看,这附近是否还有空着的好宅子,老罗跟着我很久了,懂一点风水和面相。”
李晔元别院的管家姓罗,宋虔之不记得他全名叫什么,宰相的美意,他也只好答应着。
“那天我进宫时,皇上说卢氏原配的夫君李峰祥那事,交到了吏部,想向相爷打听打听,不知道李峰祥是否已经押送进京。”
李晔元端茶的手顿了一下,花白的眉毛皱拢,凝神想了一会。
“这人是已经进京,但不在吏部。”李晔元道,“吏部没有地方关人,前些日子是有人向我提过,我签了字,让将此人转到刑部。明日你拿我的条子,去刑部问一问,要是人在刑部大牢,你尽管先问。但是有一条,带人去问。”
李晔元顿了顿,在斟酌下面的话。
宋虔之没有作声
。
“刑部尚书的二儿子,姚亮云,你们好像是认识吧?”
何止认识,那天宋虔之喝醉,里头就有姚亮云。宋虔之不动声色地勾唇:“少时常常一起玩,姚家二哥有一次还骗我踩到池塘里去,花好大功夫才被下人拉上来。”
李晔元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良久方歇。
“他小子这么干,你没找他麻烦?”
宋虔之道:“相爷说得,我能找他什么麻烦,他年纪比我长,少不得我得多让让。”
李晔元收住笑,温声道:“你家里的事,京城早已传遍了,按说即便是我,也不应该过问此事。但既然你问了我李峰祥,你爹又在我的别院旁边,找了这么间宅子,那我就说几句,话不中听,能听多少算多少。”
宋虔之低头表示谦卑。
“卢氏跟着你爹的日子不短,你娘身份尊贵,于男人而言,这是极伤体面的事。你外祖在朝中何等显赫,宋家郎算什么?”
被赐予安定侯的爵位前,宋虔之的爹只是工部侍郎,三代以内没出过将相,爵位又是荣宗为了让他配得上周婉心才赐下的恩荣,京城勋贵之中,多少会有一些闲话。
“荣宗本是为皇后好,不想周家伤了体面。我与你爹打过数次交道,他年轻时我便知道,他是做不成大事的人,夫妻本是一体,能够得到你娘的青睐,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想不到他还是做了糊涂事。”李晔元叹了口气,无奈道,“无论结果如何,我与你外祖也算朋友,这句话还是要劝。你外祖为臣,已属登峰造极,他不需要女儿来为周氏一族的荣光添砖加瓦,那时你年纪太小,或许不记得。你五岁生辰是在你外祖家里过的,当时我也在,还记得吗?”
宋虔之一脸茫然。
李晔元嘴角弯起:“我想你也不记得了,太年幼,那天去为你庆贺生辰的人也很多。当时太傅说了一句话,至今我也不曾忘记。他说这话时,你娘也在,回去你可以问问你娘。又或许这句话只有我还记得,今日,我就拿大一回,将当年太傅对年幼的你寄予的期望,告诉你。”
“愿闻其详。”
“你五岁生辰那天,周太傅送了你一把阿莫丹绒名铸造师打造的钝剑,对你说的话是:愿我的小外孙一生平顺,得偿所愿。”
宋虔之瞳孔一紧,一些模糊的画面涌现在他的面前,但那像是大雨之中,被冲散的情景,化作一团。
“那把钝剑可还在?”
宋虔之缓缓点头:“在侯府中,每一年外祖父送我的生辰礼,都还好好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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