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仰头抚摸潮湿的石壁,透着古老蛮荒色调的拱形水道。这是七八百年前, 这座小城刚刚兴起建造时, 就开凿装修的地道排水系统, 完备而壮观。
浑身湿透,污水恶臭,那里面快要让人窒息,恐怕也只有夺路而逃的凶手不介意这藏污纳垢臭气熏天的地方, 这一路上与几百年来堆积在下水道的垃圾为伍——为了搞一场行刺也是不容易的。
许多可怕的意念他一直憋在心里, 一定也是这条路上很多国际特案调查组的探员们的真实想法:假若流入歹徒手里的炭疽细菌试剂, 不是扎进个别的无名躯体内,而是把那一针管注射到乡村的水井、城市的自来水管道、高楼大厦顶层的水箱中。看不见莫不着的幽灵,随着涓涓细流,污染土壤和水源,最终就会爬上每个人的身躯……这样的想法击中脑海,不寒而栗。
聪明智慧的人类, 千百年来创造出辉煌的文明产物,唯愿未来的时间长河中,眼前闪耀着华光的遗迹、欣欣向荣的城市,永远不要毁灭在我们自己人手里。
“地下通道内发现丢弃的衣物,判断是杀手一小时前所穿的衣裤。”
“他一定换了装。各司注意,嫌犯或已化妆易容,改变发型衣着。目前唯一确凿的线索,是近距离交手时我方探员已确认嫌犯右前臂残缺……凶手很有杀伤力,极度危险。”
地道最终通往一处死胡同,往上方折出90度角。石壁上留有人工开凿的浅窝,大伙手脚并用踩着那些凹窝攀上去,“这,这tamade是村里一口井?”
“地道就直通这个村庄,他爬上来,就进到这家农场的后院。”
“封锁这户农庄,搜索遗留的证据,但是人肯定已经跑了,他娘的那个混蛋早就跑了!”
……
阳光下的亚平宁乡村,暖风吟诵出哨子声,盘旋着抚低了草丛。快速穿行在草场的人,下半身仿佛漂浮在一片草海中央,露出精健的上身。
裴组长身上湿漉漉的,暴晒在炙烈的阳光下,那层水珠迅速晒成滚烫,然而小风一吹还是打了寒战,内心深处流出寒意。
艳阳给他的额头镀上一层钻石的光芒,勾勒出侧面高鼻薄唇、睫毛卷曲的轮廓。
很英俊,但绝不柔软。相反的,随着年龄增长,气质十分坚毅。
有人评价过小裴组长的相貌,好看而不单纯,美却又令人不敢随意亲近亵玩。他是可以把精明与强势都直白地写在脸上,都在鼻翼和嘴唇的轮廓光泽里。
裴逸对这类评价不以为然。他也不需要旁人的过分好感和亲近,或者无理由的理解和拥戴,他需要吗?
选择的这条路就已经注定了,是要把自己最冷血尖锐的一副骨架,从旁的那些与爱情、亲情杂糅的模糊的血肉分割开来。这副坚硬的裸骨,孤零零立在天边一角,草海吞没阳光的那一线间。
只是偶尔,他内心依恋的男人用双手握住他的手,似妥协、似恳求得,也会让他的眼刺痛一下,却不敢回头。
银色敞篷跑车在公路上划出一道洒脱的弧线,最终很稳地刹车在他面前。聂妍喊:“组长,快!往那波利方向跑
了!”
“确定嫌疑车辆了?”裴逸单手一撑就跳进车厢。
“他们罗马司的技术分析出来了,基本确定就是之前停靠在农庄小院的一辆轿车,但牌照和车主资料肯定都是假冒,这伙人看来也策划了一段时间。”
聂妍说着踩一脚油门,俩人的头发一下子被风兜起,在脑后肆意飘扬。
“头儿啊,车我借的,挺高级的呢,您换身干净衣服呗?全是下水道的淤泥。”
“不止,还有老鼠蟑螂的粪便和尸首呢。”
“shi*t!您现在闻起来就是一桶鲱鱼罐头,还是开了盖儿的罐头。”
“呵,在外面交往野男人了么都敢嫌弃我了?……你哪弄到的车?怎么我去借车就借不到?那帮洋鬼子,眼里就认识美女……”
敞篷车在漫长的公路上风驰电掣,眼前荡漾着无边的草海,远处农庄飘出炊烟,风景如出世般的美好。
裴逸四脚并用爬到后座,毫无忌讳地剥掉全部衣服,把又臭又脏的衣服打包封进塑料袋,换上美女替他准备的一套干净制服。
聂妍从后视镜瞟了组长一眼,很贴心地没说话。裴逸也不在乎被人看见他的身体。他们几人,专心做事同吃同住,熟悉到已经可以忽略许多性别特征内心毫无波澜,谁还没看过谁的啊?
甚至他每次闲得无聊去调戏阿泽,也翻不起几朵浪花。性欲那档事,憋太久了就快憋没了,偶尔调剂一下,觉着自己还在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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