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廊昏黄的小灯下,像是终于在冰冷的河道上抱住了支撑的浮木,裴逸抱住章总,自己按头埋进情人的怀里:“我冷……哥哥抱我。”
不用说第二遍,章绍池赶紧抱住了人。
门廊上拖长的人影,缓缓地互相揽在一起。两条人影合二为一,在灯下搭成“人”字型,最终紧裹着贴在墙上。
裴逸把自己拼命塞进眼前宽阔温热的怀抱。冰凉的皮肤骤然遇暖都不太适应,有些发抖,再睁开眼,热切地追逐他喜欢的唇。
“当初你为什么喜欢我啊?”他追寻着,亲吻着,喘息声明显没有平时那样冷静,“我哪好啊,你为什么喜欢我?”
章绍池吻着人,大脑早已自动进入一片滚热空白的发情模式,脸埋进裴逸颈间很宠溺地:“嗯……因为你好,你乖。”
“我一点都不乖,我这么糟糕我这么坏……”裴逸贴在墙上发抖,“我没有爸爸妈妈,我就是一个人,你为什么喜欢我这样的,因为我好骗么,是么?”
“你哪好骗了?”章绍池皱眉笑了,“你个混蛋精得很!是老子让你觉着好骗吧?”
章总认为这些年一直被溜得团团转还总被骗的,明明是他自己。他又想嘲讽打趣说“是因为你自己送上门的,当初你骑上来非要xiangbao老子”,但今夜不太适合这样的玩笑。
裴逸嘟起嘴唇:“哥哥我骗你啦?”
“对。”章绍池一本正经点头,“骗了二十年,连本带利你就还债吧。”
裴逸张开嘴还想唠叨,就被男人罩住唇瓣吮走了他的气息。他也吸吮对方的唇,合上眼,沉浸在火热放纵的缠绵中。他抱紧他的伴侣,被碾压出的疼痛才能抵销一两分精神上的痛苦和茫然……
“小裴,那件事你没有责任。你击毙罪犯是执行任务,我们都可以理解,你没做错。
“那年轻人也是钻牛角尖了,你去解释你再坦诚也没有用。冷枭毕竟自幼和哥哥相依为命,据说他们兄弟俩被父亲抛弃,母亲又被流弹打死,从中非战乱逃出来的……那小子性格有些暴躁偏执,无法接受哥哥犯了罪又死于非命的事实,才会选择一条不归路。
“不同的人面对同样遭遇,都会作出不同的选择
,这不能怨你啊,小裴?假若你是冷枭,你的亲人因故横死,假若你的亲人像冷鹄这样是个十足的恶棍,是个通缉犯,你难道就要随之选择背叛全世界,就弃善从恶么?……你会吗小裴,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吗? ”
裴逸那时伏在桌上,陈焕的手覆盖住他的手,嗓音颤栗沙哑,问他。
他的上司一遍遍地试图确认内心的疑虑惶恐:裴组长,你会吗?假若是你经历这样遭遇,你会背叛你原本心中最坚定的信念吗?善恶之间,你会怎样选择?
“我不会,我不会像他们那样。”裴逸眼圈泛红,对他的前辈做出保证。
我肯定不会啊。
……
章绍池突然停住动作,望着怀里的人。
裴逸以一条手臂挡住眼,浑身都在发抖,简直像落水扑腾上岸的傻鹌鹑,极少这么失魂落魄呢。
就是因为一个人硬撑了太久。这五年来也是头一次,在他难受的时候,眼前有个坚实可靠的怀抱,让他也能撒个娇,一下子就情绪溃堤。
“好了,不怕,先洗个澡?还是直接抱你上床。”
这晚,章总就把裴组长直接横抱上了床,剥掉很难剥的湿衣服,塞进温暖的被窝。
“对不起啊,哥哥,我……我真的,很难受,我头疼。” 裴逸把半边脸埋进枕头,鼻子齉齉的,可能感冒了。浑身骨节酸痛疲惫,没力气也没心思琢磨花前月下同床共枕的好事。
“睡觉吧。”章绍池抚摸他的脸。
同枕一个枕头,视线带着温度,脸就近在咫尺。
章绍池隔着被子抱住人,黑暗中偶尔咕哝一句,裴逸察觉到这男人好像在偷偷蹭被子了,真煞风景……
上了床还隔着被子抱,确实太不讲究。裴逸用眼神对他二舅舅表示愧疚,拽过男人一只手,掖进衣服,就是默许。
章绍池心里没有疑惑吗?
也有。
整整一天他被强烈的疑惑和妒嫉也快折磨疯了,自己胡思乱想瞎琢磨了无数种排列组合,只是一丝一毫都不愿表露,不想表现得像个老醋坛子。
类似于“你和那个叫冷鹄的通缉犯到底什么关系你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这样的无聊质问,他有足够的绅士风度,愿意等待小猫咪主动开口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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