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蹙眉忍痛,从睫毛缝隙抖出一段迷茫的光。
负责手术的白大褂凑近了汇报:“从鼻腔镶进去的,嵌入大脑,他不会有太多痛感知觉。这就是我们手里现有的最新款的bt,只有小指头指甲盖的尺寸,很小,万无一失。”
“brain ister……”探病的人轻声念出全称,“能够破坏扭曲记忆细胞的微型爆破装置。”
“他应该不怎么记得以前的事了,不会记起自己的名字身份。”白大褂添油加醋,对自己这家黑诊所的技术实力还挺自信,拍着胸脯保证术后成果,绝对符合买家的订单。
探病的黑衣人笑着摇头,才不轻易信这个邪,轻柔地询问伤员:“你还记得自己是谁?”
伤员目光虚弱,视线间存有本能的警惕与冷淡。
黑衣人说:“别怕,麻醉剂量过去了会再给你止痛药,不会让你太痛苦。我是你的组长。”
“组长”二字刚一出口,狐疑的神色迅速凝在伤员眼底,发自内心地坚决拒绝:“你……你不是。”
黑衣人挑眉:“哦,谁是呢?”
伤员在麻药的作用下艰难地发声:“我组长……裴,裴……”
“真是忠心耿耿的部下,很好。”黑衣人竟然笑了,拍了拍年轻人的脸,点头赞许,“我当然不会伤害亲爱的小裴,完事之后就放你,让你继续做他的忠实保镖。”
伤号几番努力之下眼神仍然发散模糊,神智不太清楚,记忆已然错乱颠倒、连不成篇儿了。
“我要‘伤害’的是另外那几个,早就该作古的老混账!”黑衣人豁然起身,绝美的面容在光下现形,决绝清冷,“帮我办这件事,闻羽少校,你该上路了。”
山间河水潺潺,古老的木桩架起一栋栋阁楼,立在河岸沼泽之中。
阁楼里,屏幕和电子设备连接着红黄绿各种颜色的线路。信号屏蔽塔和窃听设备彻夜工作,滴——滴——
黑衣美人长发垂肩,端坐在宽大的藤椅中间。最高端的黑客,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
一头黑发绑成乌亮的马尾辫,空气里静得一丝声音都没有。即便多年漂泊流浪,像大河上的一叶浮萍游历于风霜与尘埃之间,兜兜转转,最终深埋在黑暗沼泽的腐殖质之下,却都没有抹杀面容的气度,身姿的优雅。
黑客单手在键盘上抚摸一遍,屏幕流畅地显示一行电文:【宝贝,我想念你,我回来了。】
……
被远方黑客惦记着的那位
宝贝儿,此时正在他老情人的别墅里,欢度春宵。
行李都懒得搬,直接就把大活人塞进来了。裴组长认为自己在章总的家里,地位牢不可破、坚不可摧,谁都不能撼动,如今再搬回来是天经地义的。
他也不那么介意被自家男人金屋藏娇,为爱情而献身他脸皮厚得很。更何况,当初就是他霸住二舅舅的家,坚决不准别人进,还凶巴巴打破了另一只小骚猫的脑瓢。这种事他从来就没谦让过,他睡过的人就是他的。
量身定制的睡衣,全新成套塞满衣柜的换洗衣裤,绒拖鞋,厚毛巾……
还有剃须膏,润喉糖,咖啡杯,甚至用惯了的某品牌的润滑剂?
原样儿摆放,东西都在。
嘴角划出一道温柔的弧度,小家猫这回表示挺满意。裴逸特意拿起每件物品,仔细打量,都是章总这两天着急忙慌准备的,现买的,照着他原来用惯的东西,成套地都买回来。
成熟男士住的房子,装修和家具以褐色、实木色和乳白色为主,装饰格调也很简洁,没那些花哨,饭桌上一束花都没有。
但是,假若章总现在就往饭桌上摆个花瓶,再装点儿水,屋里养的这只猫可能会自己跳进去摆出造型——裴先生这一整天心情好得都快要盛开了。
裴逸轻手轻脚路过客厅。那里能闻出饭菜的酱香,有人今天亲自下厨秀手艺。
“老流氓……今儿这么乖,想干嘛啊?”裴逸自言自语地唠叨,“又想拆弹?”
拆弹这个梗现在当成笑话讲了。
灶台上烟火旺盛,章绍池耳朵一动,心有灵犀地回头。
裴逸扭开脸假装自己才没有偷看呢,插着兜若无其事地走开。他继续翻翻捡捡,对整个别墅进行地毯式“搜查”……
“买了一小盆九肚鱼。”章绍池在厨房里说,“你说过你爱吃。”
“哦。”裴逸在另一个房间里回答,有顺风耳。
“螃蟹做什么口味?”过了一会儿大厨又问,不慌不忙地,“香辣,麻辣,葱姜,还是你就要清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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