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组长,你们没结成婚。”聂妍轻颤着说出实话,连惊吓带难受,也掉下一滴泪,“据我的情报搜集表明,法律意义上你们两人仍然是很有价值的黄金单身汉,有过实质性的同居关系,当初就、就差那么一点点,仪式没有礼成,不算结过婚呀!……我、我是说,以前事就算了好吗,你们将来还可以再结一次。”
茫茫车海,人间的光影融在眼底。
每一片记忆,都悄悄留下了抹不掉的光斑。
五年以来,他耳闻过许多人抱怨、吐槽,尤其从他的弟弟亲人那里,嘉煌公司的某位老板是个活阎罗,会喷火的霸王龙,脾气暴躁喜怒无常,平时对谁都没有一张好看的脸色,尤其嫉妒别人成双成对的恩爱,好像天底下所有恩爱情侣都欠了他们老章家几个亿。
莫名其妙,谁欠他了?
裴逸难过极了。欠了章先生几亿吨重深情厚谊的,就是他自己,没有第二个了。
他很对不住爱人,不知将来是否还有机会,弥补这一切。
……
深夜城中安静,路上没车,一排街灯在道边沉默地屹立,注视。
裴逸驾车飞快抵达目的地,驶入一处低调不起眼的六层砖楼住宅区,用特殊证件刷开门禁。
想要进楼废了点工夫,整栋楼都几乎听见裴组长在楼底下狂摁门铃,对着通话器叫门,把小区保安都吓得倾巢出动。
陈处假若避而不见,他真的打算在凌晨三点钟,在陈老师家楼底下吹起床号或者放广场舞。
陈焕手指有伤还缠有绷带,忙完公务才出院回家,就被气势汹汹杀到的裴组长堵在自己家里。
当然,裴逸就是一刻都不停歇,一定把陈处堵在家里跑不了。喉部镶嵌的通话器都是时时刻刻给他上司报备的通讯工具,他就是比通风报信儿的还快。
他脑门侧面还贴着一块止血纱布,有点痛。
但一开始的愤怒和不冷静已经过去了,他现在挺冷静地,来找上司翻旧帐。
陈副处一脸如临大敌,随后缓缓跌坐在沙发上,脸色化作“终于走到这一天让你知道了”的如丧考妣。
陈焕沮丧:“小裴,我们其实,从来也没有强迫你做任何事。”
裴逸打量待他亲如叔叔的上司:“我的记忆出了重大差错,那一年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我们没有非要对你做什么!”陈副处脑袋里没装金属零件都要头痛欲裂了,手底下养的这群兵,越是有能耐的越是狠角色,都压不住。
陈焕摊手辩白:“小裴,每一次决定,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身体上的每一次治疗或者修正,我都能拿出若干年前你打指纹或者亲笔签下的同意书,你要一件一件地查吗?”
裴逸双手交握,坐在陈焕面前:“是我同意你们,那样做?”
陈焕沙哑道:“你自己也很矛盾吧,逃避在感情上越陷越深,你想结束和章总的情人关系。”
为什么?
我,为什么?
“一线战事,前路艰险,火海刀山……除非能像楚总和小霍当年那样,就把两条命拴在一起同生共死。”陈焕表情突然凝重,“本来就是一段情人关系,我们原本不会干涉你嘛。只是,我们都没想到,你自己也没有想到章先生竟然对你认真了?我们都猝不及防,你也没想到他会送钻戒要求结婚吧!突然三天之内刻不容缓就要结婚,要生活在一起,你自己也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你的身份和立场,你的任务,保密涉密条例……那时必然做出选择,我们不可能把你铐起来、按头强迫你,你只能,自己放弃。”
裴逸弯腰把脸埋进手心。世界在他掌心里融化,情绪在指尖奔流。
他那时也好似一个年轻、狂热、冲动的信徒。人确实需要经历失去和挫折,回过头来才想明白,曾经轻率就放开手的,多么珍贵。
裴逸很平静了:“我脑袋里镶得什么?记忆修改芯片,还是 bomb?”
“没有的。”陈焕摇头,“没有用芯片,更不会搞炸弹。我们确实怀疑,尚未查清的这个犯罪集团控制了闻羽,是利用某种设备,就是几年前某国研制出的brain ister,俗称‘记忆扭曲芯片’。但我们不会对你……不会对你身体造成损伤,503研究所已经掌握很先进的生物电波覆盖技术……只是处理很短的记忆,截取并覆盖跨度为几个月的记忆细胞片段,没有植入性损伤。”
裴逸点点头。
陈焕如蒙大赦:“你如果不信,调阅系统档案出来看,有你亲笔的同意书和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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