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奈温甩头示意几名马仔跟上,动手,清理耗子。
这人轻拉枪栓,像林间猛兽捕猎前的伏击行进,缓缓地,一步一步,靠近最大的那间帐篷。里面有一团微弱的灯影。
一名马仔挑开门帘,波奈温端枪就是一梭子爆射,啪啪啪啪。
“……”
帐篷里早就空无一人,影儿都没了。
睡袋上却还摊开着衣物,刚才两个男人仓猝办事脱下来的麻布衬衫,还有一条裤子?
从外面的空档瞄过去,衣服凌乱,场景暧昧,还以为章总和裴少爷抽着事后烟,躺在睡袋上亲热缠绵呢。
杀手的瞳仁骤缩:“妈x的,是他们俩!……没跑远呢,搜!”
月下虫鸣窸窣,草丛风声四起,一条小径上铺满华美的银光。
这才是大猫优雅地追踪猎物,无声潜行,伏击前最后的一段宁静。
一名马仔持枪挨近灌木丛,毫
无防备之下脖颈突然被一尺长的长枪扎入,捅穿!
血洞喷射出肮脏粘稠的液体。试图发声的嘴巴被一条结实的手臂和一只大手死死勒住,扼颈,压胸,扑进半人高的草丛。
猎物甚至没有一丁点机会反抗,只剩下两只脚丫在草丛间蹬踹,挣扎,一阵神经性的抖动,树丛重归寂静。
林间站起来的,活像一头“野人”,面目有点狰狞。
半裸的胸膛上溅着血光,身材健美,面容刚硬。
草泥伪装的脸膛上,只能凭借这双细长的眼和褐色眼珠辨认出来,这是章绍池。没衣服穿,是因为那件时髦的麻布褂子留在帐篷里挡眼了。
侦察兵三招制敌的路数,英勇不减当年。
恶战之际,不会对敌人再留一丝怜悯,没有试探或劝降的过程,也不必恋战。就像毒王自己所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当然是送你们几个蠢货赶紧上路。
另一名马仔回头,光线很暗,眼膜上还留有火堆的耀眼光斑,眨了几下眼才确认,同伴不见啦?
刚要发声示警,一只凌厉的手,五根坚硬的手指带着阴风袭来,让这家伙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都没弄明白自己怎么上路走的。
五指像是往这家伙颈间一抓,就是大猫突袭猎物时用犬齿或利爪制造的致命伤,足够了。
枪支再次易手。被扯断气管与动脉的马仔软绵绵地栽倒,丛林里又多了一具无名尸。
波奈温发觉脑后阴风一甩,情势不妙。
回头面对的,就是暗夜里偷袭的拳脚,上身已经没有衬衫的章绍池就用铁血的眼神和飞袭的膝盖,狠狠砸向这名杀手的胸膛!
波奈温眼里爆出惊怒和暴躁,横行江湖多年的经验与身手让他瞬间反应,用手肘和铁拳格挡,迅速转入反击。
发疯似的抡打,飞膝。
两名身型都健壮如牛的男人,眉骨上飞出的血痕让面孔都无比狰狞,镀了银光的肌肉在肩头鼓胀。月下厉鬼嚎叫,生死之战。
章绍池一肘横击对手的鼻梁,这一下就打歪鼻骨。
波奈温腾出手来,枪口就要击发时被人往上掰住了!
强势的手劲几乎将枪管往上撅出一个弧度。
而掰住他枪管的年轻男人,十指因过度发力而紧绷、煞白,让他的枪就在眼皮底下被眼花缭乱的手法“拆”了。
还想击发?裴组长就手就把这厮的枪拆成零件,再像甩一堆破铜烂铁似的甩进草丛。
黑眉细目,冷若冰霜,极为英俊的一张脸,眸眼深处却夹杂忧伤,饱含了少年时代就浸透人生的心灵创痛与沧桑。
踏着一地沸水与火眼,挫败与孤独,一步步走到这个地方。人生之路仿佛命中注定站在这个节点上,眼前就是狰狞的峭壁与浓墨似的深渊。
“你?……啊……”
波奈温是干脏活的出身,性格狂妄自负,习惯于暗中动手而不屑于大喊大叫,察觉到陷入以一敌二的绝境这时想起向远处呼救,来不及了。
他太自信了,或者,他完全不了解北非黑蛇是什么人,没见识。
一条麻绳缠上他的颈间,让他在喊出声音之际被拖入草丛。负隅顽抗的身体在草丛间剧烈反抗,压平了一大片植被,着实让章总在制服过程中也出了一身汗。
这条卑贱的性命,之所以在这场遭遇战中坚持得久一点,仅仅是因为,裴组长需要抓活的,聊几句。
“张大眼睛看着我,我的脸,眼熟吗?
“我长得像她吗?”
裴逸轻声问。
波奈温脖颈被锁,眼球暴凸,此时似乎已经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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