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语塞:“……”
他双手纠结在一起,想了半晌都过不去这道坎,干脆欠身跪在了沙发前,虔诚地握了楚珣的手。
“师父您跟我讲实话,八年前到底怎么回事?雷前辈说的,击毙毒枭儿子的那一枪,到底是谁打的?难道,我的母亲……难道是毒王找错了复仇目标,廖警督是被错害了吗?”
“没有。”楚珣揉着裴逸的头发,很深地摇头,“那一枪是尊敬的madam打的,当年是她击毙小毒枭,这件事我很确定。”
裴逸彻底晕菜了:“可是雷组长他说……”
楚珣摇头解释:“雷魄确实也参加了当年的联合行动,他在言语话术上欺骗了吴廷冒,陈述事件经过稍微改动一个细节而已。当时他穿过火线走的左路,小毒枭走的才是另一条路。他撒了一个谎,就是骗吴廷冒调转枪口,对他开枪,打死他或者怎样,他总之不在乎自己性命。”
裴逸大张着嘴,喉部颤抖:“这个人为什么要……”
“保全你全家啊!”楚珣笑容里有些甘苦无奈的滋味,“他就是要让厉总再欠他一次,这笔债永远别想偿还干净,他师哥不要想摆脱他。”
这世上庸庸碌碌的常人永远不要试图理解一个绝顶聪明又偏执的疯子。
“你们不会了解一个极度固执又疯狂的人的思维境界,他之所以挟持你去缅甸,非要听你叫他一声爸爸,就是潜意识里希望你是他生的,在幻想里坚持认为你只属于他和厉寒江。只是这个幻想最终被廖警督的存在打破了。他是宁愿尊敬的madam是不存在的,在他的世界里就是不存在。我觉着他是真的希望,当初是他一枪击毙了小毒枭,然后被吴廷冒报复杀死。他躺在港岛半山的地穴中,冰冷的墓碑下面,时不时地让他师哥上门祭拜,握着他的墓碑洒下几分怀念与深情,再一片忠心地去为他复仇……这是他幻想的情节,他是真的希望能这样。”
裴逸跪在沙发前,脑袋在楚珣会发热的暖手下面蹭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楚珣拍拍他肩膀:“别那么经不住事,我还怎么退休?”
裴逸连抽三张纸巾,擤鼻子:“您怎么就能揣摩到雷前辈那些心思?”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楚珣一笑,“多年求而不得,日久必然biantai,假若是我遭遇他的境况……假若当初我喜欢的那个人,回山东老家就一去不复返,和他订亲的媳妇儿结婚生孩子去了,我不可能放下,我解不开这样的心结。我一辈子不可能放过他,一定缠死他。”
裴逸很懂事地对此等八卦不予置评,在心里默默地为霍将军点了个蜡,再加个赞。识时务啊,幸亏啊。
……
裴组长从他师父那儿,还领到一只小皮箱。楚总说,那是一些终于可以拿出来交给他的遗物。
裴逸就拿回家珍藏了,这些是廖警督遇害时,事故现场车内留下的东西。被火烧掉残
缺不全的病例,没有炸碎的一只耳环,甚至还有车载音响里抠出来的光盘。
光盘表面有被火损毁的痕迹,能看出部分字样。是一位有年头的外国歌手josh groban,一张不算多么出名的专辑。
他记得其中好像有一首老歌《you raise me up》,能哼出gaochao部分的几句歌词,“you raise me up, 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you raise me up, to walk on stormy seas……”
好像是这么唱的?曲调忧伤而歌词感人,唱给生命中顽强不屈的斗士,唱给父子、兄弟、爱人与亲人。
他尝试把那张光盘放进电脑,换了好几台机子,可惜放不出声音了。
如今裴组长已经可以很平静地,把箱内的东西一件一件翻看把玩,想象那时的情景,在心里默念、缅怀。
他师父那时候还“啪啪”拍他的脸:“小子,以后,这间大办公室就是你的,你给我争气。”
裴逸很自信地笑:“绝不给您丢脸!”
楚珣又说:“我原本也想请周彬回国,在这栋楼里任职,做你的左膀右臂。后来考虑再三,没有把他调回来,就让他留在巴黎总部,这样,这个人或许对你更有用处,他仍然可以帮你。”
裴逸点头:“师父英明。”
“还有,”楚珣突然问,“冷枭如何处置啊?”
裴逸眨了几下眼:“啊,这事儿啊,那我得问问周彬他打算怎么处置?”
楚珣冷笑:“如何处置总之在你,人是你抓的,生杀大权这次就由你抉择。”
“这事交给我了。”裴逸一口应允,毫不犹豫就把这人的生杀大权的揽下来,“快年底了么,逢年过节我就提两瓶酒,再带上小周,过去看看他,劝劝降,再好好跟他聊聊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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