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不可能再有往日的温馨,一切事物都是冰冷的死气沉沉,我和她都在伪装。
她伪装自己过得很好,我伪装自己可以不想念。
她说我又瘦了,念叨着给我做一些什么吃喝补补身体,我看着她屋里屋外的忙碌,没有阻止。因为我不知道,如果她一旦停下来之后,她与我面对面坐下来,我们要说些什么才能不让氛围尴尬。
如果我爸在,我们不会在意这个问题。
原来一个人的存在,是那么重要,他一直以来不仅是家里的顶梁柱还是家里的平衡木。
现在这根平衡木没了,我和她都不知道该向哪边倾斜。
百无聊赖的一天天消磨着,我想快一点过春节,只要过了年三十,即使我大年初一就走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了。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我不会选择在大年初一的一大早离开了。
在家闲来无事,电视节目终日播着中央台的新闻,没人坐在沙发前老老实实地观看,可她还是一直开着电视机。我想,可能平日我不在家的时候她都是这么做的吧,有点声响可以显得家里不那么冷清。
可我既不关心国际形势也不关心时事政策,所以,我把自己关在阳台里练字。
为什么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那不行的,那样做拒绝的意味太明显了,我必须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阳台很好啊,即是透明的空间有可以与外部隔离,看得见彼此又不必交流,我们两个都自在。
她看她的新闻,我练我的书法。
毛笔字已经太久不练了,挂在晾衣绳上的狼毫笔头,已经干燥到坚硬。那支莱州毛笔还是我爸当年在朋友那里求来的,如今握在手里,只剩下睹物思人的苦
楚。
我重新将笔开锋,看着它慢慢恢复柔软,等待它复原如初。
可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变质了,是怎么也回不去了的。
提起笔,手腕悬了好久,怎么也落不下第一笔。
视线渐渐模糊,泪水还是比墨汁先一步落在纸上。
其物如故,其人不存。
我回过神来,慌乱地抓起旁边的毛巾盖在脸上,客厅的她见了我的异样之后,站起身想要过来看看我是怎么了。
我连忙摆手,示意她,无事。
她靠近的脚步,犹疑着停住了。
我的脆弱不想展露给她看,或者也可以说我不能在她面前展露脆弱。
只有一个人可以让我肆无忌惮,但是那个人却远在天边。
我收回心绪打算继续写字,无意间撇了一眼窗外,这次,我的笔再也无法落下了。
我努力的更加睁大了双眼,因为我要确认,确认他真的近在眼前。
梁晔见我终于发现了他,扬起手臂兴奋的喊:“小泽!下来接我啊!”
说完,踢了踢脚边的行李箱提醒我。
我转身飞奔下楼,简直像是要慌不择路。这次,她真的是被我吓到了。
跑到楼梯的最后一个转角,我倏地停下脚步,平复了几个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心跳恢复正常,面不红气不喘了才走出楼道,走到他的面前。
我把视线停在他行李箱的贴条上,开口的第一句话很不适合打招呼。
“你怎么回来了?” 这话,讲得很蠢,但我却隐隐期待他的回答。
“当然是想你啦,回来陪你过年啊!怎么,不欢迎啊?”
梁晔给出了我最期待的答案,我怎么会不欢迎他呢,我简直欣喜若狂,可我还要努力克制自己,不可以外放的太明显。
“走走走,快上楼,我快困死了。”梁晔边说着边搂着我的肩膀往楼上走,我想起他的行李箱,回身帮他拎着。
梁晔看着我的动作,很是满意的说:“这还差不多,要不然,我可要怪罪你了,你个死没良心的~”
他边爬楼梯边打趣我。
我瞪他一眼:“快走!要困死还有这么多话。”
几步到了家门,她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们上楼了,看见梁晔,她也很高兴。
“梁晔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阿姨,过年好!”梁晔露出满口大白牙的打招呼:“我是想您做的饭菜想得魔怔了,这才跑了回来。”抱着她的肩膀撒娇着说。
他的性格,无论什么时候都比我讨喜。
她要伸手帮忙提行李,我侧身躲过了,直接把梁晔的行李箱拿到了我的房间。
我站在门口对着她说:“梁晔需要倒时差补上一觉,你做几道菜吧,等他醒了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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