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断开,换语音通话给你拨过去。今天……周四吧?咖啡店上班吗?”宛忱把琴盒放在行李箱上用身子挡住,举着手机看着谈城,抹了抹额角的汗珠。
“一会儿就去。”谈城把烟碾灭在窗台上,揉了揉疲惫的眉眼,用力眨了一下:“别麻烦了,到了莫斯家再给我发语音。”
宛忱嗯了一声,冲屏幕里的谈城挥了挥手,关掉微信,拉着箱子往出口处跑去。
头顶是纵横交错的钢条,把机场的天花板分割成零散几块,脚下的白瓷砖面光可鉴人,印着宛忱快速移动的一团虚影。出了关,心情开始浮躁起来,莫斯的信息他收到了,上面的英文写着“出来后往右走,我在huangse挂牌下面等你。”
放眼望去,各种条幅、挂轴、展板横竖在波恩机场空寂的大厅内,而那抹huangse在一片深蓝灰白的格调中显得尤为扎眼。莫斯斜靠在墙柱一侧,弯起一条颀长的腿略显懒散的站着,金发盖下的阴影中,一双碧色瞳眸无神的向四周搜索寻望着。
视线停落,接着眼神一亮,莫斯笑了笑,表情渐渐变得柔和。
宛忱朝他跑了过来,急刹车在他身前,嘴唇因激动绷的很紧,右唇角隐约能看到一点微陷的酒窝。莫斯抱了抱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伸手去接行李,结果被对方制止了。
“车程大概四十分钟,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回去看看喜不喜欢,还有什么需要的,等你明天睡醒我再陪你去买。”莫斯不怎么熟练的摁着新出的苹果手机,较劲半晌,皱了皱眉:“太智能的玩意儿实在不适合我。”
“司机等在车里吗?”宛忱下意识顺嘴问,声音越来越小,他看见了莫斯右手腕上的绷带,心里咯噔一响,不自觉念道,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痊愈吗?
莫斯边折腾手机边摇了摇头:“苦了你了,我没有司机,打车来的,所以咱们也要打车回去。”
圣伦沃交响乐团小提琴首席,个人室内乐团指挥,维也纳金/色/大厅常驻乐手,汉诺威管弦系音乐教授,任何一顶头衔亮出来,走到哪儿的排场都不会是一个人。宛忱仰头看着莫斯,一直盯着他走到机场外高架桥下,才见他如释重负的收起手机:“走吧,车来了。”
坐上出租,摇下窗户,宛忱拍了一张波恩机场的外围图发给谈城。本是熬不住困意的,一路上点了好几次脑袋,可他不想错过外面的风景,图片一张张存下,直到把电量耗到无以为继再拍照。
科隆的街边建筑充满了古朴的欧式风情,但也不乏浓郁的现代感,旧与新的交融凝聚,孕育着源远流长的艺术与文明。出租车上了高速,一望无垠的绿海与金浪层层起伏,茂密森林连绵不绝,成片的麦田被阳光打上了几缕颇有质感的暖黄。
散落在远处的小家小户,以及若隐若现在山野中的城镇,这里的房屋风格没有过于分明的差别,不会让人明确的感受到所谓的城与乡。天地间浩然一气,走到哪里景色都是如一的靓丽。
有些潮湿的风扑在脸上,宛忱眯起眼,在心里默默计划着,一定要带谈城来看看这里,看看这个藏在诗意中优美浪漫的繁华国度。
穿过市区的时候,科隆最富有标志性的建筑映入眼帘,莫斯做了简单讲解,宛忱听的认真,用仅剩的电量把各个角度的双塔大教堂都拍了下来。广场上穿插着形色不一的人,随意看过去,弹风琴的少年,追群鸽的女孩,以及一位孤坐在红椅上年事已高的老者,花白的头发露出一点在针织帽外,戴着副细边眼镜,边说着话,边往街侧一截路上看了过来。
正对宛忱的视线,老人脸上的皱纹被唇角上挑的笑意挤出,颇为热情的冲远道而来的客人招了招手。
车马人声逐渐消散,莱茵河安静的沉睡在宛忱脚边。出租车停在一栋装修精简的院落门前,一座不怎么大也不怎么气派的独栋别墅,安然静谧的坐立在长河岸边。
低矮的院墙上停着几只灰白相间的鸽子,堪堪没过鞋面的绿草沿着房屋外围栽种了一圈,门前的一方空地上放着几盆名贵花种,矢车菊,鸢尾和橘色金盏。
管家是个鬓角有些褪色,皮肤依然光泽有持的中年女人,为了方便宛忱记住,复杂的德文名字用了较为普遍的英文名做代替。lily会多国语言,英语说的最为顺畅流利,莫斯嘱咐宛忱不必特地去学德语,lily可以负责教一些简单的日常对话,而汉诺威的音乐课多半是他亲自教学,会一门英语足矣。
前脚还没进屋,莫斯先给他布置了任务,后天的入学考试是5~7分钟的选曲独奏,不过他一点不担心宛忱的演奏水平,从他
无所畏惧的表情中就能得出,他能应付的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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