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被拎上了二楼,东南角朝阳的那间便是宛忱的卧室。采光很好,玻璃窗占了整整一面墙,床铺虽不及家里的大而软,躺上去却有种适度的舒然。
宛忱一沾枕头眉眼就不想睁开,跟虚晃的意识做了好一番斗争,决定扛到下午再睡,倒一倒时差。起身时被倚墙靠立的三层书架吸引,上下一扫,最顶层上放着一张六寸合照,细致一瞅,竟是莫斯和宛勋的合影。
两三步跨过去,不可置信的盯着略微反光的透明板,宛忱咬了咬嘴唇,听见上楼声,抬头看向莫斯的眼神里含着泪,蕴着一股惆然。
莫斯靠着门框看向宛忱,笑着,手上拿着个厚皮本,花纹细腻繁琐,封角支楞着毛边,显然是经常翻阅摩擦导致的。他上前摸了摸宛忱的脸,拿过对方手上合影的那一刻,整个人好似沉浸在某段尘封久远的回忆里。
“五年前,爱乐管弦乐团来汉诺威交流访问时,我们相识的。我看过你父亲的表演,很多名曲都被他演绎的非常精彩,于是当时便向他提出邀请,希望能够加入圣伦沃交响乐团。”
莫斯的表情温和敛柔,眼睫盖下,继续道:“但他拒绝了,没有说理由,只是给我看了一张放在钱包里的照片,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还在上初中的你。”
“你的父母很般配,而你集合了他们身上所有的优点,且天分使然,甚至比你父亲还要适合小提琴这项乐器。他以你为傲,对你赞不绝口,那种溢于言表的爱意,想必你在他眼里一定非常优秀。”
宛忱抿嘴站在书架前,抬手扶着架子边沿,用力握紧。
“只是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意外,我很抱歉,所以无论如何都想要去看你一眼。在见到你以后,我认同你父亲所说,你的潜力要胜于他,的的确确是一名更为出色的小提琴手。”
一小段空白后,宛忱看着莫斯,张了张嘴:“可我……”
“可你同样会拒绝加入圣伦沃,对吗?”莫斯平静的说道:“那是你的选择,你的路,自是有你的考量,我无权干涉。莫斯所收唯一弟子这一头衔,不代表任何名与利,它不是你的背负,不应该带给你压力,单单是我对你表演实力的一份肯定。”
“音乐是自由的,演奏音乐的人更是。”莫斯轻放下照片,摆正,将手里的本子递给他:“我的第三本书是份手写稿,一级机密,只拿给你一个人看。”
还没来得及把这番感动反复回味,宛忱吸了吸鼻子笑着说:“那我算不算是有你把柄了?”
莫斯随意摆手道:“我这个人身上,还没有能称之为把柄的黑料,不介意你深挖看看,就怕你会太爱我,舍不得回去了。”
推着宛忱的肩膀下楼,先潦草解决了一顿迟来的早餐,lily收拾好刀叉瓷盘,指了指门外斜对面的那片草地:“很安静的地方,适合读书。”
进门时没注意,出去的时候才看见,布置考究的客厅,正中间的墙面挂着一张陌生男子的相片,褐色卷发,深陷的眼窝,高挺的鼻梁凸显,略厚的嘴唇下方点缀着一颗精小的灰痣。尽管宛忱没有见过他,但在看见的瞬间,一个名字紧跟着跳进他的脑海。
朗茨,莫斯自传里提到过的那个男人。
给手机插上充电宝,宛忱步到院门左侧那两盆开的旺盛的矢车菊前,凑近闻了闻,有股细柔的纯露香味。绽放的花瓣溢着蓝宝石般鲜亮的色泽,内蕊泛着一点紫罗兰,被远处浓密的绿草一衬,高贵的耀眼。
他拍了两张图片发给谈城,想问问他能不能在家里养一盆。
语音通话回了过来。
“崇明不适合养矢车菊,不多见,夏天太热太湿,养不活。”声音有些喘,明显是在赶趟,宛忱食指顶住耳机,歪着头问:“在做什么?”
“咖啡店人手不够,店主压榨我,让我接了好几单外卖的活。”谈城说完,大概是把咖啡完好送达到客户手中,道出几句客气的话,转而问向宛忱:“莫斯家住着如何?”
“很好,放心吧,就在莱茵河旁边,风景太美了,有机会带你过来住几天。”宛忱走到lily指的那片草地上,坐下身,把怀里的厚皮本摊放在弯曲盘起的长腿上:“不挂语音了,你忙你的,我读会儿书。”
“嗯。”谈城的呼吸沉在宛忱耳边:“你看吧,我陪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抱拳致谢。
☆、第五十九章
正文059
一整本笔记,更像是莫斯的日记,记录的全是和朗茨有关的过去。宛忱读了两页,决定边看边念给谈城听,感受着莱茵河畔的阳光与风,讲一段他偶像的动人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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