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开心你为陆老师鸣不平。”游岚满不在乎的说,继而转向陆明启,“陆指挥,劳您给我正个名吧。”
“《兵临永夜》确实因为人气太高有很多负面声音,被扒出来和我指挥的一首《萤火》主旋律类似。”陆明启喝茶抿嘴,叹了口气。
“游岚作风上的事我说过他很多次,但那毕竟与我教他的音乐无关。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有天分的音乐家,没有能逃得过他耳朵的作品。《萤火》是他上高一时创作出来的,可圈可点,而《兵临永夜》则可以让所有质疑他的人都闭上嘴。”
大提琴手哑然失色。
《萤火》他跟乐团演奏过,是首非常喜欢的曲子,也因此对《兵临永夜》抄袭异常愤怒,但他从没想过这居然真的是人品堪忧的游岚的作品,还是他上高一的时候写的。
作为同样是高一生的他,高下立判。
美好的事物一旦沾了人气儿就容易变质,这首《萤火》大概不会再让男生有最初演绎时那种纯粹烂漫的感觉了。
“为了惩罚你。”游岚指着他,饶有兴趣的将目光在每个人脸上逡巡一遍,收下他们噤若寒蝉的表情后,拿腔拿调的说:“为了惩罚你们。”
“本学期期末音乐会就排《兵临永夜》吧。”
说完,游岚背过身,站在门口冲屋里面面相觑的学生们挥了挥手,愉快的消失了。
乐团哀嚎四起,陆指挥欣慰的笑了笑,心道:小兔崽子可算是得逞了。
被阳光拂过后的楼道像首情韵轻扬的小调,音符在楼梯上跳跃。宛忱拎着琴盒踩着拍点一步是一步往二楼的排练教室走。
他站在202门前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秦安的钢琴边站着一个少年。
秦安很难得弹了一首清耳悦心的曲子,很难得没有抽烟,宛忱也很难得竖起耳朵,提起一百二十分的兴致去听他指尖下为数不多流淌出来的旋律,完美的几乎没有丁点瑕疵。
一曲末,他拍了拍大腿,转头先对靠墙坐着的人说了几句。宛忱推门而入,才看见门侧一排红色胶椅上坐的是一言不发的游岚,正拧眉沉思。
半晌,他摇了摇头。
琴边站立的少年始终眼帘微阖,面无表情,即便站在满目阳光里,五官依然叫人看不分明。
秦安打了个响指。
好像加密的机器被解锁一般,听到声响的少年木然抬头,眼里单单只容得下秦安一人,于是挪步到他身边先是牵起他一只手,另一只手在黑白键上按下两组和弦,怯怯的,一触即放。
他们二人谁都没注意到,游岚那双充满多情、深邃而又魅惑的蓝瞳中,多了一丝惊慌。
作者有话要说: 抱拳致谢。
☆、第八章
谈城在舒倘轻柔的小提琴曲中醒来,睁眼的同时神魂就已经归位。
他抬眼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塑料钟,刚过六点,满打满算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床头柜上的日历今天的日子被圈了红。
由于睡姿绷直僵硬,谈城等了很久四肢才像是回了血,有了感觉,这才缓慢起身。
趿着拖鞋,走到褪了色的红漆桌边,他拉开座椅缩在桌前,仰头靠着椅背屏气凝神。
没一会儿,青灰色的烟缕笔直升空,谈城痴痴的望着天花板,左手跟着从音效不怎么可观的音响里流出的旋律,将拍子轻点在桌面。
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自己的母亲了。
谈城的母亲叫白灵,人如其名,天生一副白净水灵的模
样,是个让同性嫉妒,异性迷恋的典型。
自他记事以来,母亲就是一个人,他从不逼问父亲是谁,去了哪里,但白灵也从不避讳和儿子谈起这些,只用两个字“跑了”,把父亲这个角色本该有的慈目伟岸,从谈城的生命里轻描淡写的抹掉。
我是你母亲,我也可以是你父亲。
白灵纤细修长的手指叼着烟,穿着半透的吊带蕾丝裙,站在铁窗前的光亮里,转身对谈城这样说。
她是个文盲,也是个妓/女。
毫无担当的男人在离开时,留给她的是一老一小两个男人。
白灵避无可避,退无可退,与其用剩下的时间消磨恨与悔,不如用瘦弱的肩膀以身作则,教会唯一支撑她走下去的儿子如何撑起支离破碎的家。
她做的,是一份干净纯粹的体面活。勾引和纠缠是这个职业的座右铭,她却从一而终,只讲你情我愿。
从不魅人,从不插足,活的磊落又光明。
谈城上初中时,她花光所有积蓄从郊村搬来了崇明市以南的城镇,打听到价位适中的住所,安顿好家人后,又在隔壁街上租了家二十来平米的店铺,花点小钱,精心布置成了“接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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