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傲然接受所有人的唾弃与谩骂,却一点没妨碍让谈城在同龄人中腰板挺直,对他该有的开支从不含糊,母子俩愣是顶着可畏的人言,活的自我和痛快。
但美丽终究会有陨落的那天。
皮囊耗损,意志凌迟,长久的压抑让她在谈城上初三时有了可怕而又自私的念头。
那天夜里,久久未归家的白灵打算抽完最后一支烟,给儿子买点他喜欢吃的茴香馅饺子。
换好衣服刚要出店,少女的呼救声突然传进她耳畔,脚步登时一顿,迈出去的半只脚立刻收了回来。
拉开铁窗前的纱帘,昏暗潮湿的巷口挤着一男一女,不用听声音,光从这二人的姿势判断,白灵就知道男人邪恶的目的。
她不是个多事好事之人,可偏偏没收住目光,瞥了女孩一眼。这一眼,成全了她早已根深蒂固的执念。
女孩很漂亮,已然有了美人的雏形。她长得过分白净水灵,那明明就是白灵年少时的清粹模样。
那时的她,对未来充满虔诚的遐想与期望,从未想过会弄得满身狼藉。
她不愿这个女孩和自己委身同路,这么小就失去了还能做梦的权利。
于是,白灵用男人眼中最直观的欲望,用年华落定前最后的婀娜与倾城,守护了女孩。
在职业生涯唯一一次的强迫中,她结束了自己。
直到爷爷住院昏迷前,谈城才完整的知道这件事。从此,他记住了那个叫王海的男人,于是顺藤摸瓜,他留在了王大忠——王海手下最得势的小弟身边,却不知那人真实身份其实是王海的表弟。
十八岁,属于谈城的成人礼,是一把刀和缠在手上的绷带,以及早已随着成长融入骨血的同归于尽的觉悟。
然而人去楼空,王海一夜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不久后,他从报纸和新闻上得知,王海因强/奸、杀人、恶意伤害罪被判处死刑。法律没能给他母亲一个交代,却及时留住了他的命。
谈城笑着哭了很久,把所有隐忍与愤怒泄了个精光,在母亲坟头烧掉一百多份报纸,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
王大忠在王海手下虽是个小锣头,脑子却比他表哥要灵光的多。王海无恶不作,王大忠却本分的只图财利,给自己留足后路。
当表哥的所作所为被人全盘起底的时候,王大忠便连夜带着谈城和手下几个信得过的小弟,从崇明以南,迁至崇明市北面的一处城中村。
一晃两年多过去,日子依然不疾不徐的走,很多旧事也随年月一并尘封。
一根烟的时间,谈城又分了神。他蹬着雪白的墙面,翘起木椅前腿,垂下双臂无聊的晃了晃身子。
店铺门口支了个电磁炉,小砂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汤泡。
谈城蹲在门口瞪圆了眼在等就快熬好的大米粥。
一只橘色野猫伸长爪子挑衅似的冲他弓了弓身子,发现此人正心绪神游,实际并无恶意,当机立断放下戒备,乖巧的喵了一声。
换来一根火腿肠。
猫吃的美滋滋,他却抱着碗出神,还是林裴抖胆给了他一记后脑勺,谈城才抬起头来,瞥见从理发店走出个人,西装笔挺的,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一看就知是刚吹出来的型。
“那人什么工作?”他问。
林裴坐在台阶上,横着手机边打游戏边回答:“医生。”
谈城挺好奇,他们这个破地方进来个人模狗样的,十个里能有九个是迷路,怎么独独剩下那个让林裴给捡到了:“怎么认识的?”
“gay吧。”
“发展成对象了?”
“人有老婆。”
对话就此打住。林裴不以为然,谈城也无心多问,没滋没味就着咸菜,往嘴里扒拉两口烫嘴的白粥。
阳光才想起来要雨露均沾,慌慌张张的在这条巷子里到处泼亮。谈城眯了下眼,把吃干净的碗筷拿在手上,准备晒会儿太阳再去洗。
自从换了新游戏玩,林裴一次也没赢过,强忍住拽手机的冲动,偏头对他说:“晚上木木生日,看完你爷去超市买点儿青菜鸡蛋,凑合吃顿长寿面。”
谈城用鼻子哼气道:“我给你俩做?你俩就等着吃?”
林裴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笑道:“要不叫你家高中生一起,吃完正好凑一桌麻将。”
“滚啊。”谈城紧接着
骂了句人,“再逼逼削你。”
重症监护室原本穿插/在普通住院部三层,成天人满为患,亲友家属扎堆探望,吵得上下楼层的病人整日不得安宁,后来被崇明市第一人民医院单拎出来,归置在刚建好的新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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