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轻英俊,满头金发灿烂夺目,而且他很风趣幽默,懂得的知识远比这闭塞小镇上的人多。
伯努斯喜欢上他并不奇怪,很多年轻少女都暗恋他。但阿尔伯特·g只对伯努斯感兴趣,他的确并不歧视他,但我们那时没人了解他的目的。
阿尔伯特·g来来去去,每次都住进莫拉托夫家的大宅邸,他向伯努斯献殷勤,夸赞他的美丽,他的学识,他的气派非凡。尽管他说的都对,但都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后来,伯努斯告诉我阿尔伯特·g是间谍,他把自己的一部分钱财拿出来帮助他。
我非常反对这件事,但伯努斯自己很高兴,直到他发现阿尔伯特·g是一个只为金钱利益服务的双面间谍。
“以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伯努斯曾经跟我说过他非常后悔。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康斯坦斯讽刺地笑着。
“他和阿尔伯特·g被杀死,给公众的解释是他们因叛国罪被处决。我非常伤心,我恨这个地方,于是我的母亲给我一笔钱,送我去外地上学。六年后我回到镇上生活。有一天,我那染上酗酒习惯的母亲透露出当时杀死伯努斯和阿尔伯特·g的真相,于是,我用油画刀杀死了我的母亲,然后等待着被警察抓走。”
“但已变成白狮的伯努斯突然出现,他帮助我把尸体悄悄掩埋并制造出我的母亲迁居到外地的假相。就是从那时起,从他那几乎无所不能的力量在我面前铺展开的时候起,我想到了那些造成我一生痛苦的凶手们,伯努斯同意我的报复计划,我相信尽管他表现得很超脱,但他内心里仍然怀有深切的仇恨。而复仇带给我的是快乐,是的,我还活着,而他们都已经死了。”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斯蒂芬在颤抖,这并非因为寒冷,虽然女画家的画室里的确不暖和,也不是因为害怕,他一点儿也不害怕这个衰老、
骨瘦如柴、仿佛一把就可以捏碎的老人,他颤抖,是因为沿着他的脊背闪过一阵刺痛感,因为他汗湿的手心里凉得就像冬季室外的铁栏杆。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老人可以坐在这儿,悠闲而轻柔地讲述自己如何杀人,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在构思出那么美丽的油画和雕塑的心灵里,描绘出那么婉转线条的手掌里,流泻的竟然是仇恨和死亡。康斯坦斯看起来多么庄严和智慧,而谁能想象得到在她的内心的巢穴里却养着条毒蛇呢?
“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斯蒂芬缓缓开口,“你没有权利审判他们,伯努斯也没有,即使那些人不值得活着。没有哪个人拥有这样的权利。”朱利安伸手按住了斯蒂芬的膝盖。
康斯坦斯微笑着。
“那么什么东西有此权利呢?法律?法律只会对凶手们不闻不问。末日审判?那太久了,我等不到那个时候,况且我深信我自己也将是被审判的人。所以在懵懂的法律有时间过问或是在让人等得心焦的末日审判之前,我必须让一切完结。”
“你从没有考虑过宽恕他们吗?”朱利安问。
女画家的嘴唇猛然抽动起来,过了一会儿,她吐出几个字:“宽恕是一厢情愿的欺骗。”
“可是我觉得……!”斯蒂芬停住了。
他觉得的事情对于康斯坦斯被杀死的爱人和她被毁掉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他的任何感觉、任何作为都不可能弥补她失去的东西。他的眼前浮现一片白色,那是早已停滞的时间的颜色,也是失去了一切缤纷色彩的过去岁月的颜色——白狮的颜色。
“玛尔梅女士,”朱利安开口说,“你的复仇计划是到米哈伊尔·布瓦伊为止吗?”
“我认为你非常希望我说‘是’,”她眼里闪过喜悦的光芒,“但很遗憾,我的回答是‘不’。”
“还有几个人?他们是谁?”朱利安提高了声音。
“你以为你可以救他们?”康斯坦斯嘲笑着说,“英雄主义是非常不好的东西,的确,英雄会救人,但当他救了一个人时他的身后已经倒下了十具尸体。”
“我才不想当英雄。”朱利安哼了一声,“我知道从伯努斯手心里救人根本不可能,不过我可以提醒他们,这或许可以让他们有逃脱梦境控制的希望。”
“是否让梦境消失是伯努斯的事,决定谁可以继续活下去也是他的事,就像他不曾杀死你也不曾杀死斯蒂芬一样。我享受复仇的乐趣,伯努斯也有自己的乐趣。”
“哦!你们这两个疯子!”斯蒂芬低吼着。
康斯坦斯瞥了他一眼,说:“你也是。”然后闭上了眼睛,似乎很疲倦。朱利安盯着她,发觉比起几个月前康斯坦斯看上去突然消瘦了很多,皮肤变得苍白干瘪,头发又细又脆,手指更像干缩过的尸体骨头。是因为复仇让她劳累吗?还是说……朱利安猛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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