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谙垂下眼,眸子里的高傲与光亮就不复存在,他一惯趾高气扬的模样竟然在此刻显得落魄又孤独,然后他蓦地睁大了眼睛,因为他的手腕被握住了,很紧,还很潮,是刚刚洗过的水汽。
“启迁泽,你做什么?松开——”
“我不松。”
启迁泽真的是和以前不同了,他今天不知道是不是被芥末辣坏了脑子,处处都要和符谙对着来。
符谙被拉着走,他惊呆了,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启迁泽的背影,只能听见启迁泽微沉的声音。
“符谙。”他说。
符谙心上便一动。
“你说过我甩不掉你,你说的很对。”
符谙被拉进电梯,这么大一个餐厅,这个时候电梯上竟然没人,启迁泽就这么顺利地把他带到地下室。直到看见车,看见启迁泽解锁车门,一声鸣笛在不远处响起,符谙才反应过来,猛地抽手:“启迁泽,你干什么?”
说来挺丢脸的,符谙完全没能把手抽出来。
他这个时候心里竟然有点怕,启迁泽从来没有这么强势过,连分手那天,启迁泽情绪波动最大的那天,他都没有这样对过他。
“启迁泽!”符谙用力拽自己的手,力气大到手腕传出“咯咯”两声。
启迁泽终于停下来。
符谙拽了拽手,还是没拽出来,他深深吸气,说:“我不该出来,我不该听见芥末就想起你,我也不该因为听见你的名字就跑出来看,是我绑着你,是我一厢情愿,是我自私自利,是我对不起你,你恨我算了。”
“那么现在,你是要杀了我然后带出去抛尸吗?”
他的道歉竟也像讽刺。
启迁泽转过来看他。
符谙这才发现自己呼吸急促,心跳很快,不过不是怦然心动,是怕的。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启迁泽。从来没有。
“是我的错,我也不该去厕所堵你。”
符谙就是这样的人,表面很凶、很不可理喻,也不能心口如一。其实他只是想多看他一眼,然而一旦见到了,他又会说令人讨厌的话,摆让人厌烦的表情。
就是因为这样,启迁泽才从来不喜欢他。
他低下头,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可笑,明明刚刚还恨启迁泽找了新欢,现在就心生退意。
这几年,符谙终于也变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肆意妄为的坏小孩了。他说:“你别这样,你不用这样,你当今天没见过我,我不该出来打扰你,我……你干什么?!”
启迁泽不等他说完,就继续拉着他走,他们离启迁泽的车还有十来步,这十来步让符谙惧怕。
符谙说不上哪怕,他什么场景都见过,连自己用手术刀剖开皮肉的时候都不怕,这个时候却懦弱了。
可能是他再也不敢祸害眼前这个人了,再也不敢强迫他喜欢自己了。
那你为什么还出现在他面前?
符谙问自己,骂道,真该死。
“启迁泽,我们就这样了,以后最好都别见,你——”
走到车旁了。
启迁泽停下来,将符谙拉在自己和车门中间,他的动作一点没有停顿,好像这个场景他在心中预演了无数遍
,快到让符谙反应不过来。
符谙的肩头被牢牢按住,人紧贴在车门上,似乎有一瞬间他还想“车门脏不脏啊”,随后被眼前人挡住,一点光都看不见了。
因为启迁泽低下头,吻住了符谙。
第四章 回家
空无一人的停车场,白色的灯光,混着点潮气的、灰尘和汽油的味道。
湿热的触碰,滚烫的呼吸,交叠的躯体,紧紧握着的和紧紧被握着的手。
好像回到了很久前。
也是地下车库,也是这样的环境,也是这样的两个人。
应该是在大二那一年,他们还是学生,没有车也不会开,不过经常为了躲避夏日的烈阳而选择从阴凉的地道通过,有一次,就在那里接了吻。
那天符谙心情很好,手里捏着一个娃娃头雪糕,和启迁泽说“启迁泽,我现在好想亲你啊”,启迁泽就站住,然后回身吻他。
那时他们之间没有某些人某些事,没有大大小小的矛盾,可以算得上是他们认识以来关系最好的时候。
刚开始交往一段时间,启迁泽的亲近总是迟疑的,好像不知自己做的事是对还是错,他的动作僵滞,技术生涩,笨手笨脚却反而有些慎重和羞涩的意思。每每这样,符谙就会灵巧地伸出舌头勾引他,一点一点让亲密渐入佳境,末了,他还会用牙尖磨蹭启迁泽的嘴角,制造出细微的痛感,等分开再问他“疼不疼”,疼了,就是让启迁泽能记住它,不疼就还要再亲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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