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与雨燕 作者:二冬【完结】(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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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熟悉却又陌生的脸,让宴喜臣再一次确认,自己已经和那个真正的方烁道别了。
  他攥起刀,站在原地,没有冲动地去追,而是聚精会神地听着风声,同时脑内飞快地转着——他必须要相信,自己是这空间唯一的意志者,没有什么能让他改变,只要他肯,无坚不摧。
  该隐之所以无法战胜,是因为受他的意志保护。要想战胜他,也就是从意志上战胜那个过去的软弱的自己。他们之间,到了必须了结的时候了。
  宴喜臣身形忽然动起来,比他手中的刀更锐利,划开浓厚的雾气,直逼该隐的面门。
  他的速度前所未有地快,出手也前所未有地犀利。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不止一声,起先是对撞的清脆,紧接着就叮当乱响起来,听似杂乱,实际有规律可循。宴喜臣看不清他怎么出刀的,实际上他连自己怎么出刀的都看不清楚。
  他的速度,已经渐渐变得和该隐一样了。
  眼前一片银光,宴喜臣下意识后仰,拗腰,同时手里的利刃猛地送出,从大腿到后背到肩,膂力猛地爆发,他出手有千钧之重。一刀切过,他翻身出腿,另一只手的刀已经从下面奉上!
  宴喜臣什么都没想,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就像提前安排好那样。浑身的血都热了,每一寸神经和肌肉都像紧绷的弓,身上却没有一滴汗。他甚至用不上聚精会神,所有的攻击指令就像被书写在他骨子和血液里一样。攥住刀,面对强劲的敌人,只要克服了心理上的这关,他就是无往不破的剑,要劈开一切迷雾。
  宴喜臣刀刀毙命,视线晃动时,他看到该隐紧咬着牙,找不到出手的空隙。他越来越虚弱,那是宴喜臣投射在他身上的意志在流失的表现。近身搏击,尤其是激烈的对抗时,彼此身上的每分毫变化,对手最能敏感地洞察。宴喜臣出手本就狠戾,捕捉到该隐的状态后,出手越发快。
  他用三分钟将该隐从台前逼到台后,忽然间手上力度加速。劈,斩,刺,他抛却了每一招的力度和角度的拿捏,奉上全部的速度和力量。
  这是强攻,是破釜沉舟,是致命一击!
  该隐的速度和宴喜臣足以匹敌,几乎看不出破绽,然而在宴喜臣疾风暴雨的强攻中,从该隐牢不可破的圆弧看到一丝缝隙。
  他从缝隙中攻进去,刀刃猛地刺进该隐的胸膛。
  疾风暴雨就像忽然被按到暂停键,眼前的人影晃了晃,扔了刀,赤手用力攥住胸口的刀刃。血顺着锋利而雪亮的刀口往下淌,宴喜臣顺着那抹艳红,终于抬眼对上了那双眼。
  不可置信,然后是震怒,悲愤,许多种情绪,不亚于宴喜臣手里的那把刀,刺到他心里去。
  但他没有松手,他不顾那只攥着刀刃的手,用力而缓慢地将刀送到最深,直至只剩下刀柄留在外面。
  那些情绪都不属于该隐,宴喜臣对自己说,是属于曾经逃避的自己。几个月前,他大概也不敢相信,对着方烁的这张脸,自己能做到亲手把刀送入他的胸口。
  前半辈子,他一直在逃避……表世界,桃花源,乌托邦,该隐。
  那种眩晕的感觉又来了。
  巴西利卡大剧院的雾气散去,该隐手里的刀落地,他已经退到了舞台最后面,无处可退。身后是玫红色绒帘,多少喜怒哀乐,百态尽现的舞台剧,都曾从这红幕布后上演,又由这红色幕布落下而结束。
  站不稳似的,该隐伸手扯了把红绒幕布,整个幕布散落下来,盖住他身后的一片漆黑。宴喜臣松手,任由他向后踉跄了两步。宴喜臣在裤腿上抹掉手心的汗,刚才还没发觉,后背已经湿透了。
  然后他再次上前,反手攥住刀柄,闭上眼将该隐胸口那把刀猛地向下一剖——
  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味,没有尸体,该隐就像一缕烟似的,在开始蒸腾扭曲的空间中消失了。
  一切都是捕风捉影。
  里世界另一头,杜亚琛带领手下三个守望人,包括老江,在s区做最后的对抗。整个战场都像被点燃了一样,半小时前进行过一次轰炸,整个城市弥漫着硝烟,脚下的柏油路沦为焦黑的废土。
  这是第三轮进攻,他们损失了七十多人,表世界势力于三小时前对s区边界进行疯狂的攻击,杜亚琛必须在三轮攻击内,挡住他们通往a区的路。
  声东击西,这是他早有的准备,唯一没告诉宴喜臣的计划。
  三小时前他们对整个s区放出风声,该隐出现在a区,他们将集火毁灭该隐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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