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风和时落在一起后,好像突然就变了一个人。如果说他给伊芙的是中朦胧而真挚的情感,那他给时落的就是一种不惧毁灭的疯狂。
他逐渐变得很少来学校,也很少见他和时落同框,但却频繁出没在水果店、杂货店和便利店里,或清晨,或傍晚。有时他一个人在忙碌,有时跟一个中年男人扭扯在一起。
他似乎很缺钱,非常缺钱。
“给你钱也不是不可以,把这个吃了!”红毛擦好屁股提起裤子,伸出脚用鞋尖挑起男孩儿的下巴,“干不干?”
“你这什么表情?欠抽啊?大哥问你话呢!”一旁的小弟踢了下他的腰,纹丝不动。
“嘿!还挺拗是吧?”小弟二号说着也要上前,被红毛拦下。
“我是有钱,但我的钱不是白给的。你要知道,没有什么东西是白给的。”红毛俯视男孩儿,眼中满是是失望,“还你妈的医药费,你不配!”
“吃了你给钱是吗?”王风刚好路过,没有去看地上青筋暴起的男孩儿,而是直接问红毛。
“怎么,有兴趣?”
“多少?”
“他要五千六。”
“五千六?”王风弯腰拾起地上的黄褐之物,盯着红毛的眼睛问道。
“五千六!”红毛眼里闪着精光,惊喜之余忘了阻止。
王风托着它,将它翻转,挑出底部的沙子,又看了下红毛,仰头一口吞下。俩小弟一阵干呕,男孩怔然。
“给我。”王风摊开手掌,上面的残渣清晰可见。
“呃,这个,我没带那么多现金。”红毛有点尴尬,“那这样,你跟我走一趟?”
“带了多少?”王风没有收回手。
红毛把钱包里的钱都掏出来,俩小弟也很自觉地摸出了自己身上的,零零总总三千五百有余。
“其他是我的。”王风把钱收好放到男孩儿面前,直起身对红毛说:“走,带路。”
“大哥,我看他不顺眼。”小弟二号不忿。
“大哥,我也是!吃坨翔还蹬鼻子上脸了?”小弟一号不忿+1。
“你都给了?要不,再拿回点?”红毛摆摆手,对讪讪道。
沉默……
“唉,算了,取款机还挺远的,想打车过去来着,走吧走吧。”红毛搭上王风的肩,王风顺手就抹在他衣服上。红毛居然不介意,反倒是问他要不要先簌簌口,俩小弟又是一阵反胃。
“我说兄弟,最近手头紧?”红毛一路套近乎,俩小弟一路表情丰富。
“嗯。”
“缺口多大?”
“你很有钱?”
“我是没有,可我老头子有啊。”
“二十万。”
“嘶……这不是小数目。”红毛吃惊,“别怪老哥我多嘴,兄弟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用。”
“哇,兄弟,你好酷啊。这样吧,我给你二十万,今后你跟我混,怎么样?”
“做什么,像他们一样?”
“哪能啊,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再叫你,你乐意来就来,不乐意就算了。当然,你要是愿意一直跟着,那是最好不过了。”
“我考虑一下。”
“哈哈,就这么说定了,这卡你先拿着,等我回去转给你。”
“好。”
“大哥,真就这么给他了?”小弟二号有点担心。
“怕什么,最多被老头子打一顿!”
“哎?大哥等等我!”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此为其一。
之后的某一天,时落突然跟伊芙说:“对不起啦,过几天我就把他还给你。”
那是夏日的午后,骄阳似火,热浪带来的眩晕感和断断续续的蝉鸣让周围的一切变得不那么真实。
伊芙还没完全醒悟她的话,就得知了王风在那棵老树上吊自杀的消息,树身上还能找到王风和时落的名字。众说纷纭之际,又传出在一间废弃仓库里找到了时落的尸身。
仓库整洁,杂物无几。她安静地躺在地上的草席中,手腕的刀痕深可见骨。陪伴她的,只有刚到不久的苍蝇。
有人说曾在去仓库的路上看到过拎着袋子的王风,有人说曾在邻市的医院附近见过行色匆匆的时落,也有人说时落有时会在某宾馆侧的小巷跟一个圆脸胡须男做交易……
故事突然拉下帷幕,不负责任的流言和添油加醋的臆测包裹着真相,让本就摸不着线索的谜团更加疑云重重。伊芙身处云雾,被巨大的不安撕扯着,而小青仇恨的眼神像一把利刃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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