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林言简意赅的解释听得方展墨心头一凉，还好他没说什麽“你可以放心”之类的废话。不过，听到这些付雷霆已经开始有两腿发软的迹象。方展墨想扶他，却被他拒绝了。
稍稍稳了稳情绪，付雷霆找了张靠墙的椅子上坐下。方展墨走到他身边，蹲在他面前，直视他的双眼。
“樊昕是怎麽受伤的？”方展墨知道不该在这时候问这个，但他忍不住，他想知道樊昕受伤是不是跟弟弟有关。展砚去找付雷霆算账，结果伤到了樊昕……一想到这个可能，方展墨就通体发寒。
付雷霆盯着方展墨，眼眶渐渐红了。那疑似泪水的晶莹在他的眼中泛滥开来，方展墨下意识地伸出手，堵住那即将决堤的地方。付雷霆是他见过最强硬的男人，他怎麽会哭？
嘴唇轻颤了片刻，付雷霆才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樊昕他……是我……是我推下去的……”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方展墨看着付雷霆，难掩诧异。
“他想拉开我和你弟弟，我一用力，就把他推下去了。”短短一句话，几乎耗去了付雷霆的全部力气。在他血色尽失的脸上，写满了悔恨，还有方展墨从未见过的脆弱与无助。
见状，方展墨忍不住将他揽入自己的臂弯中，无声地给他以安慰。
付雷霆不再说话，只是把脸埋在方展墨的肩头。就在他小心收敛自己的悲伤时，一个声音将他重新拖回痛苦的旋涡。
“付雷霆！”不知何时出现的樊晔正站在不远处，指着付雷霆的鼻子质问道：“你让我把樊昕交给你的时候是怎麽说的？！”
樊晔是樊昕的哥哥，多年前因车祸留下残疾，左腿不是很方便。此刻激动之下，身体竟是摇摇晃晃的，一副随时会摔倒的样子。一旁的徐佑林立刻眼明手快地扶住爱人，生怕他有什麽闪失。
付雷霆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到樊晔眼中的愤怒，恨不能以死谢罪。他承诺过的，会好好照顾樊昕，可现在……
“为什麽会这样？”靠在徐佑林身上，樊晔仍是痛心疾首。
樊昕的姐姐樊灵虽然也怪付雷霆疏忽，却还是帮他劝起了自己的哥哥樊晔。她说：“哥，这都是意外，雷霆也不想的。”
知道妹妹的话有理，原本义愤难平的樊晔只好努力压抑情绪，不再说话。
可樊灵的理解却没让付雷霆感到丝毫欣慰，反而令他更加痛苦。樊昕不止是他一个人的“心头肉”，更是樊家的“掌中宝”。如果他真有什麽三长两短……付雷霆不敢想。
方展墨站在付雷霆的身後，轻轻地扶住他的肩膀，无声地将力量传递给他。知道自己还有人可以依靠，付雷霆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不禁感激地看了一眼方展墨。
早就站在拐角处的方展砚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如刀绞。这次不再是出於嫉妒，而是为了付雷霆的自责。方展砚清楚地记得，樊昕掉下去的时候，他的手也有碰到他。樊昕不是被付雷霆推下去的，而是被他和付雷霆两个人一起推下去的。他该不该站出来说明实情？还是让付雷霆一个人背下所有过错？方展砚迟疑了。
手术室的大门上红灯仍然亮着，樊昕正在里面与死神对抗。众人脸上除了沉重，再也找不出第二种表情。方展砚做贼心虚般不断往付雷霆的方向张望，直到对上哥哥的视线。
方展墨发现弟弟鬼鬼祟祟地躲在拐角，立刻走过去，一言不发地抓着他的衣袖，将他拉到无人走动的安全通道。
关上安全门，方展墨冷冷地说：“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是不是？”
“我……”
“虽然雷霆说樊昕是他推下楼的，可你也免不了责任！看樊昕现在这样，你不内疚吗？难道你还想当着他的家人，再和付雷霆打一场？”
哥哥的指责像尖刀戳在方展砚的身上，他知道自己不能反驳，却还是忍不住叫嚣道：“是，我有责任！那你呢？明知道付雷霆和樊昕是一对，你还要跟他上床，你就不怕樊昕知道真相之後会想不开？”
弟弟不可理喻的样子让方展墨大失所望，他不想再说，转身就走。方展砚反射性地从身後抱住他。
“哥！”
这一刻，方展砚觉得骨头里都是凉的。仿佛不抱住哥哥，他就会一去不回。方展墨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弟弟的双臂。它们像两把铁钳，牢牢地钳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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