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柯尘接下了他的话,“用脑子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实吧?调教师是年轻的职业……相貌、气质、年龄,这些最外在的东西,反而是调教师最初所依仗的工具——毕竟,人类最开始的相信是来源于自己的眼睛,外貌永远是最初始的印象加分。我能做调教师10年,20年,甚至30年……但是,之后呢?总会有韶华尽逝,连鞭子都挥不动的时候。而且……”他停了下来。
起身去反锁上包间的门,再重新回到座位上的贝少轻轻地说,“你大可以随意对我说点儿什么,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安静的倾听者。”
“倒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不需要你下这种保证。”柯尘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细长的、略带着苍白色,掌缘和指节的关节处,有着凸起的薄茧,“再怎么标榜自己有原则,”他虚握了一下手,像是在握住了拟想中的鞭子柄端,“在我手里也毁坏过不少清白……”
贝少沉默了起来。
“我和你之间的几次争端,不就是源于此?”柯尘松开了手,随意地弹了弹袖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种事情,做一次是刺激,做两次是新鲜,做三次是过瘾……做得再多,就是枷锁和负担,而附带之前的定语是‘罪恶’。”
“……我能理解。”端起来杯子喝了一口水,贝少清了清嗓子,“也知道最近几年,你出手的越来越少……就像前段日子闹得沸沸扬扬彭家少爷那件事。”
“其实不必同情的。”柯尘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和林业的私交据说很好……你可以这样子地去问问他:‘在你手上,被染黑的灵魂应该如何计数?’”
贝少又一次地沉默了起来,根据自己和那位男人的相处经历来看……这些,的确是事实。
“我一直都觉得,”柯尘用右手的指节揉按了一下眉心,然后支在了下巴上,唇边的笑容却是淡淡地在加深,“我们这种人,总会有报应的……所以,为了少受点儿报应,就离开夜色了。”
话说到这里,却是戏谑的语气又偏多了起来,语意中的真假参半,让人摸不清他哪句话是出于真心,哪句话又是玩笑之语。
“既然这么说,一开始……”贝少问了个开头,又止住了话。
“因为……”柯尘笑了笑,也接口了半句话。
“因为什么?”这句话,问得倒是有点儿急了。
“我怎么知道?”无辜状十足地摊了一下手,柯尘说,“我又不知道你问的是什么。”
笑了笑,贝少低声开着玩笑,“牙尖齿利。”
“过奖了。”柯尘不自觉地微微皱了一下眉,“除了卖弄你做的蛋糕,你找我还有别的事儿吗?”
言下之意,已经暗含了请辞之意了。
“还有一点儿小事儿吧……”贝少笑了笑,颇带了点儿无奈之意,“虽然这么做有点儿多事儿,但是既然我知道了,总要告诉你才会心安。……裴晟,现在在你那里吧?”
“是。”柯尘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你……消息一向迅速而且准确。”
“这倒不是什么难以打听的事情,”贝少摇了摇头,“稍微关注点儿本市新闻的人都会轻易知道的……一个月前,裴氏的高层管理权已经变动了一次;今天,又是大变:裴家那位老爷子重新走到台面上管理裴氏,更是亲口说要‘逐裴晟出家门’的话,但是之前被夺走全部职权的裴衍并没有重回公司。今天上午的股市,裴氏的股票已经因为这个消息跌了将近5%;但是临近中午,裴氏又连发布了三条利好消息,卡在11点20几分的时候,硬生生地开始回拉股价。……所以,现在大家都在猜测的是,裴氏的下任董事长会是谁”
用手指节奏地敲着桌子,柯尘像是在感慨一样地说,“……还真是,令人动容的……事实。”
三一章 无处可去
原本反锁住的门已经被服务员轻声敲开,带着程式化的迎客笑容的小姑娘,送上来的是餐后果盘。
用十分程度的绅士微笑送走了服务员后,贝少不是很自然地轻咳了一声,“……动容?别说的这么假惺惺的了,你哪儿会有什么‘动容’的反应?”
“真的是动容。”柯尘笑得越发假惺惺起来,“要知道,我从正主儿那儿得到的信息是……唔,什么‘和爷爷吵架被赶了出门,无家可归、身无分文、哀求暂住’之类的委婉说辞。”
贝少愣了一下,“……很好。我想,大家下次要猜测的问题就会是:裴晟为什么会被赶出家门……这类的问题了。”
端起桌子上的饮品一饮而尽,柯尘放松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这个,就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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