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不屑道:“你想回去,老子带你跑回去就是!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做甚?”
刘玉:“我要名正言顺地回去。”
刘曜:“劫持右贤王,跪拜汉人皇帝,谈何名正言顺?”
刘玉:“乌珠流凭借不光彩的手段上位,若劫持他到汉庭受审,边塞的匈奴人许会作乱。届时我爹自请出关平乱,就是名正言顺!他韬光养晦三十年,就等这一个机会。”
“成日算计来去,想让你爹高看你,唯独没想过要为你娘报仇。”刘曜撇撇嘴道,“你家祖宗是冒顿单于,你是汉家宗室的后人,不把自己当汉人了?”
刘玉:“我是什么人?没人关心,我亦不关心。我只是不愿当被人欺凌的人。”
“我关心。”刘曜长叹一声,弯腰捡起被自己扔到地上的半枚铜钱,塞回刘玉手里,在他脸上胡乱摸了把,“曜哥是你的枪,此生此世,护你周全。走吧!我会一直跟着你。”
英雄总有迟暮时,右贤王乌朱流自三年前身受重伤后,日渐苍老。
半个时辰后,两人果然得手,从右贤王的帐篷中走出。
巡逻的卫兵刚好拐过弯来,喝道:“站住!什么人鬼鬼祟祟?”
刘玉将刘曜往身后一推,用熟练的匈奴话说道:“是我,我回来了。”
卫兵举着火把照亮刘玉的脸,火舌凶猛,几乎将他的鬓发烧焦,“哦!是小公子刘玉和他的走狗回来了,半夜三更,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他说着,一把推开刘玉,叱问刘曜,“你肩上扛的是什么东西?”
刘玉赶忙解释:“弄了个汉人姑娘给贤王,服侍不周被打死了。”
刘玉早就想过,带着身材魁梧的右贤王,断无可能无声无息地溜出营地,故而他让刘曜将乌朱流套入麻袋,并在里面塞了一捧女人的衣服,桃色纱衣露出半截,假装是给乌朱流送美女。
刘曜身负巨力,扛乌朱流跟扛着个姑娘似的轻松。他本想偷偷用袖里剑对着麻袋捅下去,却担心将乌珠流惊醒,坏了刘玉的事,便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手上划了一刀。
鲜血沿着麻袋,滴滴答答地流下来。
卫兵见刘曜扛得如此轻松,且那麻袋正在滴血,懒得上前查看,说话间收了刘玉给的几个小金锭,不耐烦地摆摆手,道:“贤王想你娘,再没碰过其他中原女人。你若想巴结他,不如脱光了自己上。”
刘曜虎目圆睁,骂道:“你让谁脱光了?去你娘的狗杂种!”他把乌珠流往地上一扔,抡起拳头,一拳砸在那卫兵脸上。
那卫兵尚不及惊呼,脸已被砸了个稀巴烂,登时死在当场。
“曜哥!怎如此冲动?”愤怒在刘玉脸上一闪而过,他露出一副极失望痛心的神情,扛起卫兵的尸体,一言不发地往营地出口走去。
“少爷,我、我对不住,你莫生气。”刘曜手无足措,“是我太过冲动!可他那样说你,我怎能忍下这口恶气?”
刘玉展颜一笑,道:“你维护我,我没生气。先脱身再说。”
刘曜仍不安心,只想讨好刘玉,装模作样地思索起来,道:“天一亮,定然会有追兵前来追击,可我们的马跑不快,干脆去抢两匹马?”
“你还记得那棵树么?”忆及那日夜奔,刘玉平静的双眸中,隐隐现出一丝波澜,“周望舒的人在树下等我们。”
刘曜:“他们既有这样的通天本领,何不自己抢人出去?”
刘玉:“没有人比我更合适。右贤王乌朱流有罪,而劫持者是左部帅的儿子,匈奴人自己窝里斗,怪罪不到汉人皇帝头上。周望舒算准了我需要这个机会,卖了个人情给我。”
刘曜:“什么中原大侠?真他娘的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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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赤匪狐,莫黑匪乌。惠而好我,携手同车。其虚其邪?既亟只且。”岑非鱼在白马手心上写完这首诗,煞有介事地点评起来,“古人说话最是有趣。此诗气象愁惨,明写北风雨雪,暗指国家危乱。明写赤狐、黑乌,暗讽在上位者昏庸。”
白马已读过一些史书,很快就反应过来,道:“卫国国君昏庸,实属罕见。自州吁弑卫桓公开始,宣公纵淫嬖,懿公爱鹤亡国,成公无信,献公昏聩,庄公暴虐……无怪乎国人无不相携逃亡,我看如今梁氏天下,亦是不遑多让。”
岑非鱼:“我却觉得,最令人不齿的还是灵公。你可听过‘余桃啖君’?”
白马摇头,道:“定是你从那些旁门左道的书上看来的。”
岑非鱼作苦恼状,道:“《韩非子·说难》中言,弥子瑕有宠于卫君,窃驾君车、啖君以余桃,未见罪于灵公。及其年老,色衰爱弛,灵公秋后算账,愤愤然道:是固尝矫驾吾车,又尝啖我以余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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