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两人又说了些正事,末了,宝相龙树眼望外面如花景致,似是有所感慨,说着:“宝花这些年一直在外,不与家中联系,只偶尔传回几封书信报平安,也不知道她如今到底怎样了。”师映川闻言不语,他自然知道宝相宝花为什么要一直销声匿迹,不肯露面,此女对连江楼情有独钟,偏偏连江楼对其并无情爱之念,后来连江楼落入自己之手,若是其他人,宝相宝花必然是不惜性命也要去闯上一闯,营救心上人,但偏偏自己却是宝相宝花的表弟,不但与宝相一族有着紧密的关系,而且权倾天下,宝相宝花又如何救得了人?在多方矛盾与心灰意冷之下,以宝相宝花的性子,在外漂泊也就成了意料中之事。
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有人来请宝相龙树过去,是宝相脱不花那里有事吩咐,一时宝相龙树离开,师映川想了想,也出了屋子,片刻,他来到一间内殿,推门进去,连江楼正睡在床上,旁边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汁,师映川蜿蜒来到床前,俯身看着床上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的男人,道:“还不舒服么?”连江楼如今修为被禁锢,体质与普通人没有区别,最近又旅途跋涉,长时间待在水上,便生了病,好在只是一点小问题,并无大碍,上岸之后休息两日就是了,因此师映川也没什么担心的,一时他坐在床边,将那碗药汁端起来,莹白如玉的手心上似有若无地微微现出一抹青芒,顿时原本还冒着热气的药汁就仿佛被扔进了冰窟里一般,变得温凉起来,师映川这才将碗递过去,道:“喝罢,已经凉了。”
连江楼坐起来,拿过瓷碗,将里面的药汁一饮而尽,师映川伸出舌头,轻轻舔去对方嘴角的一丝药渍,布满鳞甲的手背在连江楼脸上顺势一划,眼里有幽幽炽热之色,淡笑道:“看到你这个样子,真是让我心痒得紧,可惜我这个身体看起来应该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长成的,说不定需要几十年才能够长到可以与你行房的程度……不过这也不打紧,以你的寿元,完全不需在意这样的小事,到那个时候,你就可以为我生儿育女了。”
师映川说着,笑容里也多了几分明灿:“我这次真的想好了,将来我们有了孩子,无论男女,就叫宁神通,怎么样?神通,神通,这名字寄予了我对这孩子的希望,我要让这个孩子成为了不起的人,得到世间最好的一切,万事万物都臣服在这孩子的脚下,你说好不好。”
这名字也还罢了,以师映川今时今日的地位,给子女取再狂妄霸道的名字也是寻常,但这个‘宁’字,却是意味深长,连江楼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反应,师映川也不在意,他起身道:“好了,我先走了,你休息罢。”他一反常态地没有对连江楼进行折磨,对此,连江楼略有意外,不过也自然乐得如此,一时师映川回到刚才的房间,却是命人去召那千穆过来。
将近一柱香的工夫之后,千穆在侍从的带领下来到这处宫殿,走至一道高高的朱门前,虽然千穆此刻心里平静归平静,但终究还是生出了一丝紧张之意,不过等他刚靠近这扇门不足半丈时,就听从里面传来一个清越如同冰玉相击的声音,说着:“……进来。”话音未落,朱门从内而外地被人打开,两名容貌姣好的侍女分立左右,千穆跨进去,走入内间,就见一个纤细人影正坐在一张青玉方榻上,身后跪坐着一名秀丽侍女,为其梳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披散而下,被女子精心用象牙梳慢慢梳通,一袭长袍漫不经心地松松披在身上,露出修长的颈子以及微削的双肩,可以看出里面必是什么也没穿的,但这些千穆都不曾注意到,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人露在外面的肌肤上,不,那已经不能说是肌肤,雪白的鳞甲满满覆盖其上,更令人生骇的是,长袍下露出的不是腿,而是盘曲的尾身,尽管如今世人皆知青元教主身上发生的异事,但此时千穆亲眼目睹这等情状,仍然不免暗暗心惊。
那人正在低头看着一本泛黄的册子,瞧不到容貌,千穆慢慢走上前去,深深拜下道:“千穆见过教主。”对方淡淡‘唔’了一声,放下册子,抬起头来,之前两人虽然已经在皇宫碰过面,但千穆那时并未看清对方的相貌,而眼下在看到对方面容的一刹那,千穆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下,瞬间只剩下一个念头:世间竟有这等绝代佳人!他不是没有见过貌美之人,他曾当面看过断法宗这一代大宗正季平琰,对方容色如仙,不愧是当世绝顶的美男子,但就是那据说与其父青元教主容貌十分相似的男子,与眼下这真正的怯颜美人相比,亦是失色许多,一时间千穆暗自猛地一咬舌尖,清醒过来,他不敢再看,微微低下眼帘,心中已是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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