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醉雪见状,目中闪过一丝异色,不过并没出声,季玄婴似乎是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变化,面上表情不动,却已舀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了师映川,师映川眼见这一幕,不禁心中暗道头疼,用古怪的目光看了一眼季玄婴,一面接过那雪白的帕子,擦了擦手,不过这时不远处的季平琰却被鱼儿在铁皮桶里扑腾跳动的声音惊动,丢下挖了一半的蚂蚁洞,飞快地跑了过来,兴致勃勃地看着桶里的鱼,一旁的宝相龙树这才得了空闲,坐在师映川旁边的一张椅子上,长长吐出一口气,道:“我现在才发现,带孩子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说着,转脸向季玄婴道:“幸好只有这一个,若是多来几个,我便是三头六臂也应付不来。”季玄婴嘴角微翘,似是笑了笑,渀佛也是深以为然的态度,他们兄弟二人从前关系并不融洽,但两年后不知道为什么,彼此之间倒是有些血亲兄弟之间的默契了,也可能这就是岁月所带来的改变罢。
师映川见宝相龙树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他说道:“你不必担心,你又不是老妈子,总也轮不到你来伺候孩子。”师映川说着,忽然想起一事,他看向几步外的千醉雪,沉吟了一下便道:“十九郎,你和我都是男子,将来是不会有孩子的,所以你如果想找合适的女子给你绵延子嗣的话,对此我完全没有意见,全都取决于你自己的想法。”
千醉雪闻言,抬头望了一眼貌若春花的美丽少年,双眼当中却不带什么感情,语气也是有一点冷淡,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沉默了片刻便道:“不必了,我不需要孩子,乾国皇室之中最不缺的就是人,无须我来开枝散叶。”
师映川听他既然这么说,也就罢了,这时忽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腕,紧接着,师映川就觉得脸颊上被结结实实地吻了一下,师映川一愕,有些意外,他身旁的宝相龙树却是神色从容淡定,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一时之间却是判断不出他是怎么想的,不过宝相龙树在轻笑一声之后,就已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你就这么喜欢跟其他人说话?我就在这里,川儿,你有什么话就对我说便是了。”
这醋吃得可真是没道理,但师映川知道宝相龙树本来就是一个在这方面没道理也没逻辑可讲的人,千醉雪的目光在宝相龙树身上一掠,对这种略带挑衅的行为没什么反应,就好象没看见没听见似的,师映川耸耸肩,很明智地决定自己不介入到贵公子们之间的小摩擦当中。
几个人继续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多一会儿,却见宝相宝花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小路上,师映川扬扬手,算是打了个招呼,宝相宝花走过来,脸色有些不大好,无聊地用脚尖踢着地上的石子,宝相龙树见妹子这样,便道:“宝花,怎么了?”
宝相宝花看了自家大哥一眼,随口道:“没什么。”正在等着鱼儿上钩的师映川看见她表情郁郁,就猜测宝相宝花大概是在连江楼那里碰了钉子,心中不由得暗哂,他发现再如何爽气直率的女子,一旦被男女之事所困扰,那么就和世间其他的普通女子一样,没有任何差异,总会生出怨嗔痴怒之类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师映川见到宝相宝花在连江楼那里行不通,虽然他对自己这位‘小姨子’的性格挺欣赏,两人现在的关系也不错,但师映川却依然有些幸灾乐祸,或者说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这种感觉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又并不让人觉得突兀。
第135章 大乾
师映川正想着自己莫名其妙的心事,这时却忽听季玄婴道:“……宝花,你方才是去莲座那里?”宝相宝花有些郁闷地踢着石子,闻言便漫不经心地应道:“是啊,我看见他在自己一个人下棋,就想和他下几局,可是我输了一局后,他就直接走了……当真是自寻烦恼……”
宝相宝花说着,很是闷闷的样子,她的语气完全是在抱怨,含嗔带怒的样子,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才有了些女儿家心思缠绵的模样,宝相宝花很无聊地拎着手里精美的鞭子,她无意间看见旁边开着几朵快要凋零的白色野花,便忽然微微一抖手中的鞭子,带上了巧劲儿,虽然看起来只是手腕轻动,但是那黑色的鞭梢抖腕之间便已经灵蛇一般甩了出去,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残影,一下便打落了其中一朵野花的一片小巧花瓣,宝相宝花就此连连甩动鞭子,将那花瓣一片一片地击落,没有错乱了分毫,如此精妙的手法,可见她的武功决非泛泛。
一时季玄婴将手里的佩剑用药水保养完毕,他抬头看见宝相宝花正在击花发泄着心中的郁郁之气,便微微一皱眉头,说道:“宝花,你莫非当真对莲座有意?”他话一出口,宝相宝花便立刻扭头看了过来,虽然她不是什么忸怩害羞的内向女子,不过这种事情无论男女,总是不太习惯在很多人面前说出来的,不过这一看之下,宝相宝花就立刻放下心来,因为其余的几人都好象没有听见季玄婴的这句话似的,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与此同时,宝相宝花也分明察觉到自己与二哥季玄婴周围仿佛被某种屏障所隔,使得季玄婴虽然在说话,但其他人却是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显然是被季玄婴以精妙手段阻绝了声音,要说季玄婴也是个言谈行事没有什么顾忌的人,但他毕竟照顾妹妹宝花是女子,有些事情总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因此才会如此行事,这也从侧面表明季玄婴外表虽然看起来冷漠一些,但内里终究是个心细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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