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梁王府内,伍子昂待姑奶奶睡下後亲自送走御医。已经很晚了,不知皇上可歇了。但想想府里的事,他只能返回府中,去见二弟和三弟。迁府的琐事很多,与二弟三弟以及亲随们说完已快丑时了。这个时候不可能再进宫,吩咐二弟三弟早些歇息,伍子昂第一次踏入自己的院落“陶然居”。
伍献早已把床铺都收拾好了,屋内的炭火盆也散著热气,可躺在床上伍子昂就是没有睡意。在仁心堂思过时,虽然也是孤枕独眠,可都是和皇上聊累了之後,躺下就睡著了,後来从仁心堂出来,他几乎都是在东暖阁一觉到天亮。一天没见著皇上了,他心里总是不舒坦。
翻来覆去地一直折腾到天蒙蒙亮了,伍子昂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但睡得也不安稳。在他辗转反侧时,秦歌却已经睡下了,他总要习惯自己一人,就是睡不著,他也要按时躺下。
伍子昂没想到自己在过年前都没机会进宫。姑奶奶的身子一直不大舒服,府里多了很多人,杂事也多了起来,趁机来与他套交情的人似乎终於发现梁王回府了,前来拜早年的人更是络绎不绝,每天忙完都已是很晚,伍子昂很焦急,只能一次次派人进宫报信,自己却不得空。
除夕夜是一家团圆的日子,按照规矩,这一天宫里是不设宴的,让忙碌了一年的官员们在家和亲人们好好团聚,大年初一的晚上宫里会设宴,正五品以上的官员们可以携带妻眷入宫与皇上同乐。不过今年秦歌以雪灾刚过,缩减用度为由取消了年宴,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见柳家的那个小姐。
宫外鞭炮阵阵,宫内却显得异常冷清。秦歌没有妃子,更没有皇子,除夕夜他连皇家内宴都办不起来,陪伴他的就是温桂这些贴身的侍奴们。三十到初六封笔,秦歌在这几天不处理朝政,除非边关告急或哪里又发生了天灾,不然也不会有人给他上折子,秦歌突然有些闲得发慌。
呆呆地坐在东暖阁的榻上,秦歌双手抱膝盯著一闪一闪的烛火。有四天没见到子昂了,很想他。他知道那人俗事缠身无法进宫,否则他不会连著这麽多年不露面,更何况每天他都派人送几次消息,他确实是忙得脱不开身。
御膳房做了丰盛的年夜饭,秦歌没吃几口,全部赏给了宫人们。桌上摆著烫好的鹿儿酒,他也没有喝,只是单纯地闻著酒香,好似正有人陪他饮酒。温桂站在外头好几次都险些落泪,这大过年的,梁王怎麽能留下皇上一人。透过帘缝看皇上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温公公就忍不住抹泪。过年该是喜庆的事,可他却只想哭。
盯著烛火看了一阵,秦歌舒展已经发麻的双腿。“温桂,到仁心堂去。”
“是。”温桂立刻掀帘进入。
“把鹿儿酒带上。”
“是。”温桂忍著心酸,脸色如常地给皇上换了外出的鞋子,再拿来棉氅。
缓步走在石板路上,秦歌没有穿棉氅,任腊月的寒风吹在他身上。吹吹风,他能冷静冷静。子昂在梁州的时候,除夕夜他也是一个人过的。到了初五初六,那人才会私自回来。他不喜欢闹,除了不得不办的宫宴外,大多时候他都喜欢安静,若可以的话,和子昂聊聊天,下下棋。他清楚温桂不明白他为什麽不召几个女子进宫给他解闷,他不是需要人陪的可怜人,除了子昂,哪怕再寂寞,他也不会让自己的身边有多余的人,更何况是女人。
慢悠悠地走在路上,秦歌顺手折下一枝腊梅,嘴角微微勾起,伍御厨招待他尝鲜的院子里就有几株腊梅,不比宫里的开得逊色。随手把腊梅交给温桂,秦歌道:“养起来吧。”
“是,皇上。”
到了仁心堂,秦歌挥退温桂和孔谡辉,把外间的烛火全部吹灭,他拿著酒壶走动内室,在伍子昂曾睡过的床上坐下。他没有让温桂把床褥换了,坐在这里,他似乎能闻到子昂身上的味道,暖暖的,一如他的笑。
第17章
拿来玉盏,倒了杯鹿儿酒,秦歌抿了一口,他还是不喜欢太浓香的酒。把杯子放在床头的矮几上,秦歌从柜子里拿出他的琴。把琴放在腿上,秦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琴弦。琴音会泄露人心底的秘密,在伍子昂去了梁州後,他就再也没有弹过琴了。
仁心堂外,温桂躲在角落里捂著嘴大哭,那一声一声的琴音让他心痛难忍。他多麽想不顾一切地告诉梁王皇上对他的情。孔谡辉仍是双手抱剑,靠在墙根处。紧锁的眉头忽然拧起,他动作迅速地跳下廊道,拔出了剑。温桂也刚忙擦了眼泪,大喝:“什麽人!”
“温公公!是我。”对方的声音透著焦急和找到人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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