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着扯着,老田和老黄前面就开始唱这个园子的歌了,工作人员到后台叫了两声,所有的演员一起上台谢幕,老田攒足了力气,喊了一声下台鞠躬,大家看着底下纷纷起身退场的观众行了礼,然后陆续下台,只有老田,一直到大幕合拢,都没有起身。
这是他的习惯,感谢衣食父母,感谢师父师祖,感谢天时地利。
这件事儿完了,老田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从台上走下来,大家喊得就不是辛苦了,而是一起鼓掌,老田的眼眶有点儿发红,这一步,终于还是走出去了。
还没出后台,他就跟大家分享了一个好消息,下个月的成都专场也已经定了,包括上海专场也马上就协调好了,一直到年末,可能会从原定的四个城市,增加到九个城市。
大家欢呼了一声,都干劲儿十足,明天他们就要走了,老田这面的一个师叔要请老爷子吃饭,基本上都被拉去作陪了,只有昀泽和老黄请了假,因为他要去爷爷家。
老爷子的车就在剧场外面等着他,他匆匆的和老黄说了一声,走了出来,外面月色皎洁,没有了白日里的大太阳,晚上的北京清爽怡人,他看到爷爷正站在车前面等着他,颇有些威风凛凛的样子,毕竟是当兵的出身。
不过,这也算是他和爷爷和解的一个信号吧,不然这个老爷子才不会请他去家里吃宵夜的,他上了爷爷的车,奶奶不停嘴的问着这个问着那个,爷爷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他对爷爷家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好多年没来过,路都记不得了,只是这种家属小区,门前都是站岗的兵,昀泽毕竟不是一个很干净的人,看到这些还是有点儿打怵的。
家里有一个阿姨,做好了夜宵正在等她们,昀泽跟在爷爷后面,换鞋进了房间,客厅里迎面而来的,就是自己过年的时候在家里写的那几个字,顿时,满脸的尴尬。
“这是什么表情?”爷爷看到了昀泽脸上的表情,有点儿不满,昀泽赶紧笑了一下,心里直打鼓,老爷子戴上眼镜,站在那副字前面又仔细的看了看:“写的不错,你这个年纪能写到这个地步,看出来是下了功夫的。我只当你这么多年在外面光吃喝嫖赌了,还干了点儿正事儿,不错。”
吃喝嫖赌这四个字真的太严重的,吓得昀泽脸都白了,老爷子笑了一下,招呼昀泽坐下吃饭,过程中问了一些关于这个园子的事儿,看着天花板说自己能记起来的几个相声演员,翻来倒去的那几个人,不是现在已经爬到各省曲协主席的位置了,就是师大爷捧起来的师兄弟。说的昀泽有点儿不好意思,就和爷爷说,这一行不一定非得某个人太出头,整个行业好了才是真的好。
谁知道老爷子摆摆手,说非也,任何一个行当能好的原因,一定是有几个人在撑着,有了这些人,这个行业不一定会更好,但是没有这些人,这个行业一定会变坏。
昀泽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他想,也许这个老头的心里眼里,也不一定都是打仗,又或许,这一切,本身就是一场战争。
诚如老黄所言,一场冗长的战争。
第129章 你是非难辨的过去
当晚,昀泽和爷爷长谈到凌晨,他第一次尝试着认真的去听老爷子说话,自从他踏入相声这个行业,他一向非常受到老先生们的喜爱,昀泽也是真的愿意和老先生们打交道,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中,总是能看到很多同龄人看不到的东西,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和爷爷坐下来聊一聊,这么多年各自的生活。
老爷子在书房找出一本又一本书,来回给他介绍来历,这本是他老首长写的,那本的作者曾经是他的兵,但是现在已经是某军区的参谋长了,这些泛黄的书籍夹杂着只应该出现在黑白电视机里的故事,让昀泽听起来异常顺耳,他坐在爷爷书房的那个大树墩子后面,慢条斯理的煮茶,听着这些往事,觉得时间大可不必那么重要了。
祖孙这场迟到的长谈中,昀泽第一次开口问了爷爷对于自己说相声是什么态度,老爷子沉默了很久,他说,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是胡闹,老爷子的想法就是张家世代都是军人,将来也应该是军人。但是逐渐了解了之后,他渐渐的理解了昀泽的执着,也就不那么固执了,只是希望他能够干好这一行。
书房里飘满了茶香,昀泽垂眸自省,是不是自己从来没有给过家里人去了解这一行的机会,他极少提起这些,甚至就连父母也都很少说,他总是觉得他们不清楚这一行,不懂什么叫做情怀,更是不懂他能够在这一行里立足是有多么的不易,毕竟,他们这里有许多人,从出生就是带着光环的,某个相声大家的儿子,孙子,出生就有师父,叔叔大爷都是这行里吃得开的人,随随便便叫一声,各种相声名角儿,甚至曲艺名角儿都来给站脚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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