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茶,我自己种的,有些个花苞过了花期都没开,不想糟蹋,就拿来泡茶喝。”徐礼突然开口,“有安神作用。”
季秉恒瞥了徐礼一眼,举起杯子,又抿了一口,味道并不如想象的那么难喝。
徐礼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没有喝,微微舒展了下靠在摇椅上的身体。
“跟我回去。”季秉恒说道,干净利索。
徐礼不接话,这个季节的正午,阳光不大刺眼,却很明媚,他半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的花田,那小半拉已经出成果的花,和大部分的花苗花骨朵,成就感油然而生。
“那片都是我自己种的,我以前觉得是挺一简单的活,没想到自己做起来这么复杂,得先查准了这花的习性,找准播种时间,定期浇水、施肥、松土,你浇多了,它就淹死了,浇少了,它就枯死了,还得控制日晒和温度,难伺候着呢。”
徐礼一脸的稍安勿躁,望着他那片自留地,“有时候赶上下雨降温,睡觉都睡不踏实,大半夜非得跑出来看看,它们是不是死了,有没有冻着。”
季秉恒沉着脸,冷冷地听着徐礼说他那片花田,这不是他的徐礼,或者说属于他的徐礼在他看不见的这段时间里,因为别人改变了,这不是件可以让他舒心的事。
季秉恒维持着进攻的姿态,终究不明白他和徐礼之间到底怎么了,于是拿出惯有的强硬态度,又说了一遍,“徐礼,跟我回去。”
知道自己阻止不了男人,徐礼的态度倒显得不以为意起来,所有的悲欢好似都已成灰烬,任世间哪一条路他都不能再于他并肩,同行。
人就是这样,往往执着一些事,就会被这些事所骗;执着一个人,常常也就会被这个人所伤害。只是这些强烈的情感,来的突然,消逝得却也极快。
所以在事情的最后,徐礼学会放下,不牵挂,不计较,那么是是非非已然无所谓。那些看见的,看不见的,记住的,遗忘的,都在时光的尽头不及而遇,而后徘徊在这不断地得与失中。
季秉恒久久等不来徐礼的回答,黑色的眼珠紧盯着他,“你想留下来?”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你以为老三还能保你多久?老头子今天早上被证实中风了,他早就外强中干,这些老三都没告诉你吧?过了今天,他就会失去他现在拥有的一切,我看你到时怎么办,拿什么来求我!”
季秉恒盛怒,大手敲击在桌面上,震出杯中的茶水。
“不想,我想自己走,自己走出去,过自己的生活。”徐礼的话,就像一枚炸弹,再次点燃了男人的怒火,男人黑着脸,瞪着他,用取笑他的自不量力,来掩饰对于他整个人巨大改变所带来的心慌。
嗤笑着,季秉恒稍做停顿继续一字一句说,“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说这些话?嗯?”
徐礼尽量找温和的字眼来表述他的想法,有时候,同样的一件事情,他可以去变得洒脱,却说服不了男人试着放下。
他与季秉恒曾经撑过了某一段忧心的日子,他浓烈的深情毫无保留地全部倾泄给了男人,让他几乎忘记了他和男之间存在了许多问题,这些问题,不单单是两个人有感情就能解决的,特别经历了那么多之后的现在。
可欲望又是无止境的,但实现欲念的能力却有限。季秉恒的欲望是对徐礼的占有,在这份欲望部分满足之后,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病态地不断追求,掠夺,要求绝对的拥有,结果只是制造更多的痛苦罢了。
而就算这些欲望得到一时的满足,但当满足感消失时,男人又会感到痛苦,继而进行一番更凶猛地征伐。
恶性循环。
徐礼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再能相同,可这个人不是我。”像他这样的人,满大街都是,没学历,没本事,坐过牢,能力也不行,对于未来一片茫然,也许这一生只有靠做小工过活,“所以你不需要去再去执着什么,恒少爷,人生是属于我自己的,为什么不找个适合自己的人。”
如果不幸福不快乐那就放手吧,舍不得放不下只会更痛苦,有些失去是注定的,有些人永远都不会和另一些人有结果,固执地坚持不该坚持的,何必?
季秉恒瞬间变了脸色,一双大掌强硬的抓住了徐礼,整个人倏然冷了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想继续再听你说这些歪理,徐礼,你是我的人,你的人生,你的命,你所有的一切都只属于我,如果有下次,我不保证不会做什么让你感到遗憾的事。”
季秉恒霸道地拉起徐礼,从椅子上站起来,拖着他大步往门外走去,一直退到一旁等候的园丁,见机也抱着徐芷先行钻进一直等候在门外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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