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路还挺顺利,大抵是抱着韬世的缘故,没人觉得带着女眷孩子的人会是在天津被日本宪兵队到处搜捕的要犯。
几天的颠簸一直到了汉口,萧冥羽带了曼婷和韬世弃车登船,沿汉江逆流而上。
“爸爸,重庆也下了好大的雨吗?街市上也要划船吗?”
抱着韬世站在甲板上,江面笼着薄雾,湿气很重,感觉的确是像要下雨了。萧冥羽心里还残留着海上那次致命劫难的阴影,一时盯着江面出神,冷不防被韬世拍了拍他的脸,问的一派天真。
“傻孩子,哪能到处都发洪水呢!”
曼婷接过了话茬,她是个温柔娴静女人,因为是童养媳大了丈夫几岁的关系,总是常常把“顾宗坤”和韬世当成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来看。
“重庆的街上没有船,而且,我们要去得到地方也不是重庆。”后面半句话,萧冥羽是对曼婷说的,而曼婷果然也因为这句话吃了一惊。
“不去重庆?那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曼婷的心,近来总是有着隐隐的不安。
“我们去延安。”
这个决定不是临时起意,作为一个从西元二零一一年穿越到民国二十八年的灵魂,萧冥羽想他还知道怎样的决定是对这母子更好的选择。国统区和解放区,对于他来讲,已是不必思考就能做出正确结论的选择题。
“延安?”曼婷有些犹豫:“听说那里环境很苦,住在窑洞里……”
“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够平安的在一起,环境苦一些有什么关系呢?”萧冥羽无法解释其他,他本人一向没有什么政治信仰,只是想为这对母子找一条趋利避害的道路来走罢了。
一家人在一起对曼婷来说是个甜美的诱惑,她一直知道丈夫生的好看,读书时就有过女同学向其表达爱慕,只不过听说他已娶妻生子才退缩了。相对那些女生,曼婷不止略为平凡了些,到底还大着丈夫三岁。即使丈夫一心扑在抗日上,对她也一向极好,可女人该有的那些不安她还是会有的。尤其是这次出事以后,丈夫一直没有碰过她,起初的两个月还可以说是因为伤重不便,可后来好了些也还是……
所以现在听到萧冥羽说一家人在一起这种话,让她的心总算是安下来些。曼婷释然一笑:“我听你的。”
船在对未来的一片茫然未知中,终于到了汉中码头。这里北上,穿过西安可以到延安;南下,穿过成都可以到重庆。
船在码头停稳,旅客们开始陆续下船。萧冥羽拎着皮箱和曼婷一人牵了韬世的一只小手随着人流往下走,结果脚刚踏上地面,就听到后面一声热切的招呼。
异地碰到熟人的感觉对萧冥羽而言是突兀的,毕竟“顾宗坤”的故知对他来说都是陌生人。一家三口转头去看,原来也是从这艘客船上下来的一位穿了身笔挺西装的旅客。
“是晋年表哥!”曼婷认出那人,顿时一脸惊喜,快步迎了上去。
萧冥羽牵着韬世的手站在原地,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将给他带来在民国生活的重要转折,以至于使他和那条原本应该光明些的道路彻底擦肩而过。
第五章 误入军统
他乡遇故知可谓人生四喜之一,更何况这位故知还是自家亲人,曼婷当即开心不已拉着王晋年说先找个地方一起吃顿饭好好聊聊。
王晋年已经有朋友帮他在市区订好了旅店,就雇了三辆人力车和萧冥羽一家三口同去了那家旅店,到了之后还慷慨的为他们三口也多开了一个房间。
选了个离天主堂不远的一家小酒馆坐下,王晋年热络的问起他们三口怎么也到大后方来了。彼时萧冥羽头上的伤刚好,气色还是很差,曼婷见他表哥不是外人,就把自己丈夫在天津被日本宪兵队通缉的事情跟王晋年说了。看着山河破碎国人被欺,但凡有三分血性的男儿都不甘心做亡国奴,王晋年当即表示他这次从奉天来这里就是了为了报考由洛阳迁至汉中的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一分校,即黄埔军校第一分校。
“表妹,你赞不赞成让宗坤跟我一起去报考军校,将来扛枪杀敌上前线?”王晋年没有问萧冥羽,却直接问了曼婷。
停了给韬世夹菜的筷子,曼婷半天没有放下,眼睛在萧冥羽身上转了三圈,才将夹起的一块鸡脯肉慢慢放到了儿子的碗里。
“国难当头,好男儿理当报国杀敌,宗坤一向有志于此,我怎么会反对呢?”
“好!我素知妹夫的抗日之志,先前因为你们一家都在沦陷区,若提出此事,留你们孤儿寡母在天津妹夫定然不放心。现在好了,等我们报考了军校,你们母子或先在汉中安家,或送你们到陪都安顿,总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放心上前线了。”王晋年很是兴奋,举起了手上的茶杯:“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们夫妻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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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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