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杯的三个人各有心事,萧冥羽始终没有太多话。王晋年已经听说了他头部受伤丧失了记忆的事,也没有追问太多。
稍显沉默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回了旅店,王晋年倒是体贴的说他们夫妻应该会有些体己话要商量,就将韬世领到隔壁房间跟他去住了。
傍晚时分,萧冥羽洗漱完毕进来,曼婷已经换好了一件上好的真丝睡衣上了床,他甚至还闻到种淡淡的茉莉花香水味。
眉头几不可察的皱过一下,萧冥羽掀开另一侧的被子上了床。
女性特有的柔软带着幽幽体香轻轻的向他靠了过来,曼婷枕到了他的肩头上。作为一个顶着人家丈夫十八岁年轻身体的二十七岁灵魂,萧冥羽不可能不明白某些暗示性肢体语言所代表的含义。他很想努力替“顾宗坤”做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撑起一个家庭的责任,谋一份安定的职业养活好她们母子,可以让那个爱国青年的亡灵不至于太过揪心惦念而死不瞑目。可唯有这一样,他真的做不到……喜欢男人,是十六岁那年就确定的了事实,和曼婷躺在一张床上,他已经需要克服很大的心理障碍,至于其他,更是不必提了。
“赶了这么久的路,都累了,早点睡吧。”拍了拍那只搭上自己胸口的柔荑,萧冥羽将它轻轻放回到曼婷自己身旁。明显的感觉到曼婷的身体僵了一下,但她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转身拉熄了床头的台灯。
黑暗中,萧冥羽平躺,曼婷背对着他侧卧,安静的让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同床共枕的尴尬,让萧冥羽认真的考虑起王晋年的提议,如果去读军校,毕业后去前线打仗,这样“无能为力”的机会就会大大减少了吧?当兵既可杀敌报国,完成“顾宗坤”未能完成的志愿,又有军饷可以养家糊口,也未尝不算条出路。
第二天一早,萧冥羽夫妇才刚起来,王晋年就带了韬世来敲门,叫他们一起去吃早饭。这顿饭吃的好像很赶时间,萧冥羽的饭碗还没撂下,王晋年就忙不迭的催着他一起去学校报名。
虽然觉得王晋年催的有些过分的急了,但考虑到他在奉天日本人眼皮底下压抑了那么久,亲眼目睹了东三省在日军铁蹄的践踏下千疮百孔的惨状,抗日热情高涨也在情理之中。这么一想也就没有多问,匆匆告别了曼婷就跟着王晋年上路了。
萧冥羽被王晋年带到了馆子街十八号,看到了一位戎装笔挺的国民党军官,王晋年跟那位军官似乎是熟识的,两个人撇开萧冥羽先热络的私聊了起来。没聊多久,那位军官要萧冥羽跟他去照像馆先拍照片,王晋年跟他解释是报名用的。
拍完照,三个人依旧雇了三辆人力车奔着东门出了城。一直走了很久,又穿过一片橘园,萧冥羽也没看到想象中应该很神圣的黄埔第一分校在何处,反倒被带到了像是破落地主庄园的一处三个庭院相连的院落前。院落门口有军人站岗,旁边挂着个牌子,写着“战时游击战术干部训练班”。
这里难道是学校的报名点?萧冥羽只在心底胡乱揣测,他对那个年代的历史实在知之甚少,只知道战时很多学校从沦陷区迁往内地的国统区作为临时校址,大概条件就是比较艰苦的。
下了人力车刚要跟着那个军官往里走,王晋年突然一拍脑袋说自己忘了件重要的事情要回城去办,让萧冥羽先跟着那位军官进去。当时萧冥羽也没多想,还问了一句用不用自己帮忙之类的话,被王晋年婉拒了。等他进了那所院落以后,再想起自己对这个晋年表哥所表示出的友善,都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
一走进院落里面,萧冥羽发现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还有便衣在院内巡逻。那个领萧冥羽进来的军官自称叫王召武,一上来就收走了他身上除了那只从德国医生身上偷来的钢笔以外的所有东西,然后发给了他一身军服。当天下午,萧冥羽就坐进一间差不多有三十多人的教室里,王教官先宣布了十条纪律。其中包括:不许把真实姓名和住址告诉他人,训练期间不准请假出去,不准写信不准会客不准跟同学聊天等等等等,最离谱的是不准理发洗澡剃须!
被命令写一份详细的自我介绍后,王教官让每人都起一个化名,并告诉告诉他们今后在训练班只许用自己的化名,并给了他们每人一个纯数字的代号。不必再叫“顾宗坤”这一点虽然正中萧冥羽的下怀,但却让他彻底糊涂了,这究竟是个什么奇怪的学校啊?居然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曼婷和韬世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大概唯一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就是“顾宗坤”家境殷实,当初贱卖了产业也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钱都由曼婷带在身上保管,一时她们母子的生活还不至于没有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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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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