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霖不禁与白源对视了一眼:这不就是李敏行“绝对领域”里出现的“云柱”神经芯片吗?
卫霖问了个疑惑了很久的问题:“白源,你到底是怎么具现化出‘云柱’的?你了解它的原理和结构?”
白源说:“我不太了解,但李敏行了解。我曾经说过,‘具现化’能力的首要原则,是不能超过当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如果‘造物主’不能理解这个东西的存在,那么世界规则就会排斥它。反过来说,哪怕我对这东西并不十分了解,只是有个印象或构想,我弄出它的外壳,‘造物主’就能用自身的知识帮我补完,使它成真。当然,作为能力使用者,我的意识也很重要,我越是坚信可以成真,它体现出的效能就越高。”
卫霖点头:“也就是说,使‘云柱’芯片成真的,其实是李敏行?他是不是曾经也想过这条路子,发现局限性太大,所以才转向远程脑控技术,编写出脑电波译码程序。”
吴景函对他们对话中“具现化”“造物主”等字眼不明其意,但“云柱”在现实中已经有了理论构想,所以大体意思还是能听懂的,于是补充道:“我用敏行留下的源代码,研究过他的程序,照他原本计划,下一步的确是研制电子译码器,用以接收、破译脑电波,再将重新编辑的电波发射回大脑,达到远程操纵的效果。
“敏行以为对方在脑控技术上的研究比他早了20年,但实际上,他走的方向更具有先进性。”
卫霖叹气:“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对方对他的追杀才不死不休。我想,他被抓到后,如果愿意为他们效命,或许还不会死。但经历过‘绝对领域’中的一切,他意识到这个技术的危险性,死活不肯就范,才被灭了口……”
吴景函别过脸,不想让两人看见他此时的神情。片刻后,他似乎控制住了情绪,从衣袋中取出一个密封的纸袋,递给卫霖:“我还没找到这个组织的名称、成员和所在地,但提取出了大部分人体实验的数据报告,从20年前开始,一共8个批次,这里是部分实验者的个人信息,你看一下这些资料有没有用。”
卫霖拆开袋口,抽出一叠打印着密密麻麻字迹的白纸,飞速扫视。目光掠过其中一行时,他陡然僵住,似乎思维在这瞬间出现了断层。
他难以置信地反复看那个名字和下方的个人信息,年龄、体征、家庭情况、成长经历……全部吻合。
如果这是个巧合,那么这世界上就真的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
白源握住他的肩膀,关切地问:“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卫霖微颤的手指,在那个名字上徘徊不去:
他的嘴唇也微微颤抖起来,慢慢念出:“甘逸丞。”
白源问:“你认识?”
卫霖抬起脸,几乎是不知所措地看他:“这是我亲生父亲的名字……”
白源错愕,随即反应过来:“你的父亲,在20年前参与了这项人体实验?你确定不是同名同姓吗,毕竟你说过你母亲从不肯提起他。”
“没错,但许木提起过他!不仅提起,许木总是把他挂在嘴边,自言自语时,喝醉酒时……他说对不起他,所以会好好照顾他的儿子。”卫霖陷入久远的回忆,将那些当时并未觉察、或是不解其意的细节,一点点拼凑起来。
“许木也许只是个化名。他身手了得,警惕性很高,似乎永远都在戒备着什么。他拉着我东躲西藏,三年间搬了四次家,每次都是在偏远的小山村。
“他恨不得把各种战斗技巧一口气灌输到我身上,可惜我就是个筛子,学得有三没二,令他很是失望。有次喝酒醉,他说,‘你连你爸一半都比不上。’但酒醒后,他又硬邦邦地哄我,给我烤了只荷叶鸡。
“甚至连他死前……他都伤成那样了,还抓着我的手说,‘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他留给我一本日记本。我看了以后才知道,他原本不想出现在我面前的,只想在经济上资助,可是因为我那时实在太叛逆,他怕我误入歧途,才不得不亲自养育我——如果我12岁时能更坚强一些、争气一些,他或许还在这世上某个角落里好端端地活着。白源,你说,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对不对?”
卫霖的脸色苍白而锋锐,目光栗烈得像燃烧的暗火,白源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这样强烈到近乎失控的情绪表达。
他甚至连嘴唇上的血色都褪尽了。
白源心疼到无以复加,忍不住将他抱住,一个安慰的字也说不出口,只是紧紧地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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